「但這裡不一樣,這裡的時間是永恆的,不會有興衰死亡,所有的一切在這裡都能永遠的存在下去。」
隨著它的話音,眼前破碎的青山宗開始變化,像是時間倒流一般,傾塌的山石倒飛而上,完好*無損的落於山巔,滿目血色盡數褪去,弟子們毫無所覺的站起身,相談甚歡的並肩而行,偶爾有注意到晏青棠的弟子還會笑著施禮。
「晏師姐。」
這恍若神跡一般的場景倒映在晏青棠眼底。
「它」的聲音輕輕盤旋,最後落於地面,四周光線潮水般湧來,終於照出了它的真身。
青衣長發,容顏清麗,有著一雙笑眼。
這是一張和晏青棠一模一樣的臉龐,可它的眼中卻不帶笑意,只有最濃重的墨色氤氳。
「留下吧,」它溫和的向晏青棠伸出手,「留在我身邊,就不用再經歷一切無能為力的苦痛。」
「乖。」
隱匿於青山之下的黑暗隨著它的話音探出了無數條蠕動著的觸手,盤旋蜿蜒在它的腳下,似乎只等著晏青棠一個點頭,便會一擁而上,將她拖入深淵。
可晏青棠卻退了一步。
「你算什麼?」
這似乎是一句挑釁的話,可從晏青棠嘴裡說出來,竟頭一次沒帶上嘲諷意味,她竟是真的只是在詢問它的身份,語調異常平和:「是我的心魔嗎?」
就像是心魔一般,它確實窺視到了她心中最隱秘的地方,並展現在了她的眼前。甚至還試圖利用她的「弱點」,加之這個詭異空間對人自我意識和思維的限制,妄想用言語摧毀她的道心意志。
——可它有一句話說錯了。
所以這所有蠱惑之語對晏青棠來講毫無作用。
她抬眸,平靜的和「它」對視,眼底滿是一片清明,哪有半點方才那被蠱惑的模樣。
「你騙我?」那張與晏青棠十分相似的臉上浮現出人性化的震驚,「你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被你蠱惑,留在這裡?」晏青棠打斷它的話,「我不過是想看看你還會說些什麼,才做做樣子而已。」
晏青棠眼底溢出一絲冷意,聲音不疾不徐,沉靜有力:「恐怕在我選擇留下的那一刻,『晏青棠』存在的本身就會被抹去,我將徹底會陷入死局。」
她毫不猶豫的拆穿了隱於美好虛影下的險惡,隨著她的話音,再也維持不住的幻境開始崩壞,青山宗中平靜美好的畫面仿佛鏡子般碎裂開來,那些原本說說笑笑的熟悉面孔們一瞬間變得十分恐怖猙獰,哭嚎著、前赴後繼的向晏青棠撲來。
「師姐——」悽厲的嘶嚎聲響徹耳畔,「救救我們!」
晏青棠不為所動,不知春早已出鞘,青綠柔潤的劍身攪散一切虛妄。
青山繁華落盡,只余滿目濃重的黑暗。
「它」也轟然散去,只留下陰冷的語調盤桓在晏青棠耳邊:「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被蠱惑?難道你不想救下青山宗嗎?」
是人就有欲望,而這明明就是她心底最深的渴求,可她又為何能掙脫出去?
尖利刺耳的聲音震得晏青棠隱隱頭疼,她語氣不虞。
「因為你說的是錯的。」晏青棠抬劍,劍光絞向四周,尖嘯聲被逼的一頓,她冷冷勾唇,「你又如何得知,現在的一切,還處在原本的結局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