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不過剛起,數道劍光便毫不猶豫的刺破虛空,直直斬向他,絲毫沒有聽他廢話的意思。
劍氣瞬息便至,千鈞一髮之際,水面忽然泛起點點漣漪,而後一道人影猛的躍出水面,替面具人擋下了這一擊。
同時接下晏青棠幾人的攻擊,他顯然也有些吃力,一連退了三步,方才站定身子。
他抬起頭,面容盡數隱沒在濕噠噠的長髮之下,唯露出一雙漆黑的眼,陰森森的掃視眾人,佝僂著的身子瘦骨嶙峋,仿佛一具骷髏架子般,長袍空蕩蕩的掛在身上,浸透了水跡,淅淅瀝瀝的落在甲板之上,須臾之間便匯成了一小片水窪。
有他擋在身前,面具人更是無所畏懼,他低低的笑了起來,身形未動,負劍而立。
夜風吹起他的衣擺,他聲音愉悅的說完方才的未盡之言。
「我請諸位一同去死啊——」
「水鬼」也跟著低笑起來,鬼魅般的笑聲迴蕩著,他驀地腳尖點地,早便布好的傳送陣自他腳下而起,須臾間蔓延開來,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他二人的身影便漸漸化散在原地。
夜風送來面具人最後的聲音,帶著些許快意,殘忍又惡毒:「我祝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晏青棠眉頭不著痕跡的蹙了一下,驀地回身問蘇群玉:「這是怎麼回事——你所說的又是什麼陣法?」
蘇群玉拭去唇上鮮血:「我聽到了些不該聽的。」
他吐到半死不活的躺在犄角旮旯里,不期間卻聽見了陰冷的嗓音,透過玉筒微微變形,仿若鬼魅吐息般掠過耳畔,讓他心底頓生涼意。
「這下邊,封印著什麼東西。」他蹣跚著走向船舷,目光謹慎的掃過漆黑的水面,「他們要破開陣法,讓這艘船葬身河底。」
也怪他,竟沒想到那面具人還有同夥,才叫他們目的得逞甚至於全身而退。
晏青棠順著他的目光向下望去。
黑河之上涌動的水浪不知何時平靜了下來,空氣中泛起潮濕的腥氣,連呼嘯的風聲都停歇了。詭異的寂靜中,晏青棠忽然出聲:「他們的目的或許並不是船。」
蘇群玉怔了一下,一時沒想明白晏青棠為何做此推論,倒是身側的連亭突然出聲:「『你們今日上不了岸,也到不了佛宗。』」
這是那面具人的原話,初聽之時並未察覺不妥,然而此時細思之下,其中大有問題。
極西之域又廣袤無邊,其中不乏大大小小的門派,這船上林林總總百餘人,不可能全部都是去佛宗的。
從一開始就目的明確趕往佛宗的,只有他們幾人而已。
面具人這話的言外之意,倒像是……衝著他們來的。
或許還是他們連累了這一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