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攏著狐肷披風,消瘦肩膀仍然因為憤怒而顫抖著,清瀾聽她這樣憤怒,反而平靜。
外面下大雪,她甚至有閒心聽雪聲,淡淡道:「魏夫人和魏侯爺是內外一體,那麼多女眷都視她為領頭羊,魏夫人也等於是掌軍的人,掌軍最要賞罰分明。她和羅夫人她們,是在楊林城接下的生死情誼。而我是沒交卷的,孰輕孰重,她分得清。就算是羅夫人她們無禮,她也只能護短。」
「護短歸護短,怎麼一個個跟烏眼雞似的,她們是夫人,我們是小姐,追著我們啄,臉也不要了?」凌波罵得狠。
清瀾只是平靜看著窗上的雪光,道:「這裡面也有個緣故。剛剛我們走的時候,雲蕊很過意不去,一直送我到馬車上,拉著我說了一段話。她不好明說,但我也聽明白了。鎮北軍如今炙手可熱,進京以來,太多人籠絡這些將官們了,別說他和魏禹山,就是羅勇鄭忠國他們都宴席不斷,牌局,酒局,舞女歌伎亂花迷人眼,更有甚者,還有送姬妾的。甚至有傳言,說花信宴上是要給未婚的將官們牽紅線,已婚的也要拆散了休妻再娶的,夫人們是糟糠之妻,熬了這麼多年,窮易交富易妻,難免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這樣的危機當前,魏夫人更要穩定軍心了。」
凌波聽得恍然大悟,反應過來後,又嗤笑出聲。
「虧她們說得好聽,男人在前方打仗,女人在後方打仗,說得那樣豪氣干雲,一個個花木蘭似的。原來遇到這樣的事,不敢和男人鬧,只敢把花信宴上的小姐當成想像中的敵人,也太沒出息了。」她說話向來鋒利,嘲諷道:「原來魏夫人也不過是幫魏侯爺滅火罷了?要真在乎這些女眷,怎麼不敢倒逼著魏侯爺約束好手下將官?只敢拿我們來做人情。什麼楊林城生死情誼,連咱們花信宴的腳後跟都趕不上呢。」
清瀾見她這樣鋒利,只得無奈約束道:「你別這樣尖刻,今年花信宴名聲雖然好聽,其實是多事之秋,你和阿措要小心,不要摻和進這些渾水裡。」
「沒事,有姐姐在花信宴上照看我們,怕什麼。」凌波見她認真,立刻笑眯眯扮乖巧。
「你懂事就好。」清瀾摸了摸她的頭,見她心情已經平復,這才起身下馬車,道:「車裡冷得很,你別在裡面多待,有什麼事回暖閣處理也是一樣的,我先進去給你點茶,你也快進來。」
「知道了。」凌波倒聽話,解釋道:「每次回家總是一堆事等著,我習慣先在車裡理理思緒,有楊娘子陪著我呢,馬上就進去。」
清瀾這才下了馬車,帶著春鳴她們進去了,凌波耐心等她走遠,立刻叫道:「楊娘子,去替我送封信。」
楊娘子哪有不知道自家這二小姐脾氣的,頓時無奈笑了。
「二小姐。」她是看著她們長大的,如同半個葉夫人,勸也勸得懇切:「俗話說得好,『法不輕傳,道不賤賣;師不順路,醫不叩門』,就算真有情意,也得人家先表示出來才行,上趕著不是買賣,今日的教訓還不夠麼,你這樣硬替大小姐籌謀,以後這樣的尷尬事還有呢。」
凌波哪裡聽這些,立刻手一揮道:「你別勸了,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楊娘子只得叉手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