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心裡,高霖嘆了口氣。這是他來燕北的第十一年了,也總算是在燕北站穩了腳跟。從來到燕北的第一天,他就暗下決心,要在這個城市紮下根來。多年來,他一刻不停地維持著優等生的形象,毫不鬆懈。到了今天,高霖多年耕耘的成果總算是有了可觀的收穫,這幾年也算是沒有白費。
他從客廳的落地窗往外望,臨近深夜十二點,窗外還是一片燈火通明。房子是賈安妮家買的,地段是好地段,價格也不菲。高霖和賈安妮已經交往多年,還沒有領證,但其他人卻以為兩人早就已經結婚了。到底什麼時候結婚,要辦什麼樣的婚禮,主動權完全在賈安妮手上。賈安妮倒是不怎麼著急,她有的是資本慢慢考慮。賈安妮不開口,高霖覺得自己沒資格談。在高霖心裡,自己再怎麼努力再怎麼被他人讚美,終究是一個小城市裡出來的普通青年。也許在賈安妮的閨蜜們看來,他高霖不過是個運氣不錯的鳳凰男。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很大程度上都要歸功於賈安妮。而賈安妮就不同了,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公主。白富美三個字里,至少白和富是可以肯定的。她皮膚極白,脖子又長,走路的時候總是昂首挺胸,著實像只氣派的白天鵝。至於這隻天鵝美不美已然不那麼重要,出於父親的社會地位,自然而然就會有人誇她美。對這一點,高霖深有體會。他知道,一個普通家庭出來的普通女孩,即使長得美若天仙,也總有人要潑冷水說美則美矣毫無靈魂。而對於一個長相平平的富家小公主,卻總有諂媚的人獻殷勤。哪怕真與美毫不相干,也總會被誇長相高級有氣質。
凌晨一點,賈安妮才搖搖晃晃地回到家。賈安妮看起來情緒不錯,笑盈盈地同高霖打了聲招呼。一進門,賈安妮先把包遞給了高霖,口中不忘再次確認道:「我明天要穿的連衣裙,你給我熨過了嗎?」
「熨好了。噴了你最喜歡的橙花香水,現在掛在衣櫃裡。」高霖輕聲細語地回答道。這是賈安妮的習慣,高霖早已熟記於心。衣服提前一天熨好,衣領上噴上一些淡香水,在衣櫃裡掛一晚再穿,這樣第二天衣服既筆挺又能有淡淡的香味。這香味似有若無,比直接噴香水要更自然。兩人同居以後,這種工作當然由高霖負責了。
賈安妮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又象徵性地表示關心:「怎麼樣,你今天和你同學一起吃飯了吧?聊得如何?你說她是你大學同學,我怎麼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高霖一邊給賈安妮拿拖鞋,一邊回答道:「雁南一向比較低調,在學校的時候很少參加活動。就算你見過她,你也早忘了。」
「也是。無論在哪裡,默默無聞的人,總是很難被人記住。那她現在在做什麼工作?」賈安妮又問道。
高霖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回答:「在一個中學當英語老師。」
賈安妮撇了撇嘴,似乎在表達某種不屑。她靠在沙發上,忽然瞥見了客廳角落裡有個袋子,於是便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麼?」
高霖回答道:「椰子糖。過幾天要開同學會了,雁南讓我帶給同學們當禮物的。」
「嘖嘖,椰子糖當見面禮?這也不算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吧。看來你這個老同學的確混得不怎麼樣。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麼糖。」賈安妮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她慢悠悠地走到袋子旁,從裡面拿出一顆椰子糖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隨即又輕輕地丟了回去。
「那她也要參加同學會嗎?」賈安妮似乎對這位過於低調而又混得不好的學姐產生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