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白翻開同學聚會上拍的大合照,遞給雁南母親,問道:「阿姨,這是我們韓語系聚會拍的照片。您看看這照片上有他嗎?」
雁南母親眯著眼仔細地端詳了一番,最後肯定地指向了高霖,說道:「就是這個同學。我當時還納悶,我想怎麼會有這麼熱心的人呢。長得也是高高大大,看起來很精神的。這麼好的男孩子,雁南以前也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我一直以為雁南性格太內向了,又靦腆,應該不會有什麼交心的異性朋友。沒想到居然有男孩子對她這麼好…」
說到動情處,雁南母親的眼角滲出淚來。她背過身去把眼淚擦掉,繼續說道:「當時她要帶椰椰去燕北看病,出發前一天才告訴我的。不瞞你們說,這幾年我一直在為她私自決定結婚的事情耿耿於懷。和我吵架以後,我們就開始冷戰了。她太硬氣了,一個人在那麼遠的地方工作,遇到困難的事情也從來不向我開口求助。椰椰的病,她爸爸根本不在乎,總是說沒關係,再生一個就好了。那個男人,我是直到出事後才知道他的名字。我以前只知道他姓方,平時我都叫他老方。平時他們都在南方,不怎麼回來。我也不願意見他,所以老方這個人我只見過兩三次。這男人嘴是挺會說,能給你說得天花亂墜。但脾氣不好,當著我的面也會對雁南大喊大叫,背地裡應該還會動手。他初中畢業後就出去打工了,早幾年就跟著建築隊跑,做做零工什麼的。我真是想不通雁南為什麼會看上他。你們說,雁南好歹也是和你們在一起上了四年學的人,是燕外畢業的好學生呀。雖然我們家條件不好,但雁南從小就很乖很聽話,成績也很好。她考上燕外那一年,我真是覺得日子有盼頭了。這麼好的學校,又在這麼好的城市,她以後過小康的生活總不是問題。想不通,我到現在也想不通。看病看得好好的,怎麼兩口子又打起來了?還有,出事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到底是誰殺了誰…」
雁南母親忍不住又要再一次提起那場意外,畢竟這是她怎麼也解不開的謎。她忽然瞥見了一旁坐在地上拿著書咿咿呀呀念著的椰椰,於是趕緊把後半段話咽了下去。她強忍住悲痛,低著頭把堅果倒在茶几上的果盤裡。
椰椰雖然還小,但明顯懂得外婆提到了自己的母親。椰椰還不明白自己的母親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是覺得眼前這三個阿姨十分眼熟。她歪著頭,朝母親的幾個昔日室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書,含糊卻努力地說道:「書…媽媽給的。」
說完,椰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沙發這邊走來,把書遞給了束白,說道:「裡面的東西,我會念。」
束白接過書一看,發現是她們當年上大一時用的的韓國語課本。課本的書頁都有些泛黃了,翻開一看,十八歲的束白在上課時做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這上面的內容,三個人都再熟悉不過。椰椰伸出手指頭,一邊指著課本上的韓文字母,一邊輕輕地念了出來。椰椰雖然念得並不連貫,但發音卻很清楚,像是經過了長期的訓練。
束白感到十分震驚,她輕輕地蹲下來,問道:「椰椰,你念得真好。這些字母都是你媽媽教你念的嗎?」
椰椰點點頭,乖巧地回答道:「嗯。媽媽有空就教我…媽媽告訴我,多動腦子…學習,我的病就好得快。」
椰椰捧著書,仍在津津有味地念著課本中的韓文字母。束白盯著椰椰看了很久,發現他的狀態的確比上次在醫院見面時要好了許多。能有這麼大的進步,束白知道這必定是黃雁南孜孜不倦陪伴和訓練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