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斯看著手中紅棕毛髮,有點發慌,至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人發現她隱藏的能力。她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之前和弗萊姆見面的地方。
其它妖精都離開了,包括斯帕克,只剩下弗萊姆一隻狐狸在這裡候著。
它變成了人形,赤虋裸的身上遍布皺紋,原本應為紅棕的長髮根部已經全白了,屬於狐狸的狹長雙眼讓這位老太太看起來凌厲又精明。
人形沒有意義,它只是需要一雙能拿住刀的手。
斯帕克口中的萬狐之母、妖精最後的強者,就這樣拎著柄精鋼短刀,等候丹妮斯上前,待她靠近,便將刀伸了過去。
丹妮斯困惑地看著面前的刀,「這是?」她問。
「斯帕克說你叫丹妮斯。很高興認識你,丹妮斯。」弗萊姆沒有回答,而是自說自話。
「是這樣的,作為一個老東西,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比如,我們不可能得罪精靈,也就無法強迫你做任何事情。」弗萊姆捏著刀尖,將刀柄再次往丹妮斯那邊伸了伸,「所以,我們不如直接放棄主動權,將其全然交給你。」
對方沒提讀心術的事,丹妮斯也不好自己揭發自己,只得繼續聽它說。
「簡單來說,妖精需要解決偷獵者的麻煩,我們已經一代比一代弱了,不能繼續承受這樣的威脅。」
「當精靈找到我們,向我提出要求時,我就知道,機會終於來了。我最開始打算拿和器物結契的方法做交換。如果精靈不先替我們解決偷獵者,我就咬死牙關,什麼都不說——這時,你出現了。」弗萊姆身體有些佝僂,她得抬頭看著丹妮斯。
「你已經從我這裡知道方法了,對不對?」弗萊姆乾巴巴地笑道。【「因為你能讀到我的思想。」】
丹妮斯渾身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手貼近腰間繫著的龍晶掛墜。
「哈哈,放心吧,我真的不會讀心術。我有一項能查看人類屬性的魔法,作為需要靠跟人類綁定來獲取魔法的種族,這樣的本事很實用,是吧?」它戲謔地說。
【「那為什麼你能知道我在想什麼?」】丹妮斯拿心聲試它。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會知道你在想什麼?」弗萊姆這回露出個真實的笑容,「因為我太老了,見過的太多——你在思索時眉頭皺著、眼神渙散,驚訝時則正相反,擔憂時瞳孔擴大、嘴唇微張...我能猜得出你大概在想什麼,這都是觀察的結果。」
丹妮斯很驚訝,並立刻意識到自己果真是眉頭高抬,眼神聚攏在老狐狸身上。
「你很厲害。」她誇讚道,隨即去看弗萊姆手中的刀。
「你是不是在想,不能讓這個消息從我這傳出去。」弗萊姆仰頭大笑,用另一隻手攥住丹妮斯的手,將刀直接塞到她手中。
「可以,你可以這麼做。」弗萊姆突然這樣說。
被那雙精明的眼睛死死盯著,丹妮斯只覺心慌意亂,這隻妖精能看出她在想什麼,甚至不需要藉助魔法,這就是被讀心的感覺?
「我本來也該死了,我這樣的老傢伙不該久久羈留於世間...但是,我放不下我的孩子們。既然還沒到死的時候,我就想多為它們做些什麼。」
弗萊姆繼續說:「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我要說的,但我總得說出口才顯得正式——丹妮斯女士,你的選擇有很多:放棄在妖精身上找法子、靠武力逼迫我們配合你、或者幫我們解決法環的威脅,讓我們回報你...都取決於你。」
「而我們...」萬狐之母苦笑道,「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力。」
「但弱者也有弱者的掙扎。我和另幾位妖精族長已經達成共識,代表聖者之森的所有妖精向你宣言:我們只有在你解決法環威脅後才會配合。如果你因此而發怒的話,就用這刀殺了我們吧,我們寧可被你殺死,也不會放棄我們的訴求。」
「妖精的命運交由你手,選擇吧,丹妮斯。」弗萊姆握著丹妮斯的手,將刀尖貼近心臟,丹妮斯只需要輕輕一推,就能令妖精中的最強者喪命。
這就是弱者的命運,它們的生與死並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在於別人的一念之差。
丹妮斯心裡...不,她,心裡的某些黑暗火苗正隨她情緒的搖擺而顫動著,她本希望這火能熄滅,但總有不合時宜的風來助燃。她愛女人,對外形肖像女人的精靈也很有好感。至於其她異族,姑且稱得上「還行」,若無利益衝突,她並不願為難它們。
但面前這個妖精,知道她有讀心術。
「你的這項能力,有傳給其它妖精嗎?」丹妮斯問。她只知道斯帕克沒有。
「沒有,妖精不再需要這種能力了,它會隨我一起消亡。」
是實話。
這項特別的能力可以使妖精選出更強的結契對象,丹妮斯不相信妖精的領袖會讓其就此失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