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蔻略加思索,突然福至心靈,【「她想見麥克辛-勒內德。」】抬眼時正好與盯著她的丹妮斯對視,「肖恩被我倆送給了勒內德家,正好借著男兒節的由頭,請勒內德家的少妵帶牠來布拉德過節吧。」
提起男兒節,威威「哎呦」一聲,對丹妮斯道:「好多人都知道我和你要來歌德蘭德,我又在東域現了身,牠們會不會猜到男兒節是個陷阱啊?」
妮蔻趁機道:「有我們倆呢。我回布拉德對外聲稱你們在爭議區被東軍攔下,聖者不殺女人,不會硬闖,龍又打不過瑪蒂娜...」
「屁!」威威被她戳中痛點,「我那是不稀罕欺負你們,你們倆加起來不夠我一口龍焰的。」
這方法雖然無法完全制止傳言,但也足夠忽悠到不少人,但丹妮斯搖搖頭,「不必,你什麼聲明都不需發表,任牠們自便。」
瑪蒂娜不解,「那牠們不就逃了麼。」
丹妮斯輕蔑道:「世界的範圍有限,牠們能逃到哪去?」隨著新聖者影響力的增大,凡特斯能容下男人的地方會越來越少。
妮蔻能跟得上丹妮斯的思路,她皺著眉說:「你在克里斯雕像上的演講,不是說未來會有男軍麼,男人們因躲避你和你的追隨著而流竄逃亡,慢慢會聚集到一起...」
丹妮斯消滅男軍的行為,反而是在製造男軍。
「有沒有我,男軍都會出現,我只是改變了牠們出現的表因而已。男軍形成的根本原因有且只有一個——有足夠多的男人活著。」丹妮斯不怕男人們聚集,正相反,她怕的是牠們分散。分散在每個普通的家庭中,分散在每個普通的女人羽翼下。
「男軍」是個太過具體的名詞,事到如今,它對丹妮斯而言已是噱頭,她要與之作戰的,是更寬泛的範疇。
丹妮斯比誰都清楚逃跑的男人最終會去哪,她知道凡特斯之上何處會接收牠們,所以她要將那個地方留到最後。
反正,丹妮斯早已做出警告,那些選擇逃跑的男人,是自願放棄不受折磨的平靜死亡的。
「讓牠們逃吧。」丹妮斯一錘定音,「男兒節那天,我和威威會去送留下的人走。」
——
爭議區里,一場變革悄無聲息地發生,歌德蘭德東軍和科瑞斯特爾軍幾乎同時將主力部隊撤離,又心照不宣地進行了幾場毫無傷亡的戰爭表演,許多強硬派被以各種由頭調離或遣散,持續了四百多年的戰爭就這樣在實際上停止。表面上,兩方還會裝裝樣子,短時間內不會引起廣泛注意,相較之下,還是布拉德城張燈結彩的慶典更吸引人。
冬季的東域總是帶著股荒涼肅殺之氣,天空灰濛,大地雪白,建築和磚石如龍晶般漆黑,只有偶爾幾片耐寒植被算是裝點,或許布拉德城常亮的明燈也有驅散憂鬱的目的。如今,整個城主府、守衛營和法環的人都因城主的一紙號令忙碌起來,為這以黑白灰為主色的地區增添鮮艷色彩,經法環調製的染料絢麗奪目,工匠們加班加點趕製的裝飾統統由城主本人買單,免費發給沿街住戶懸掛,城主府前廣場上的噴泉,不知被哪位法師設下法陣,裡面祈福用的晶石像星子一樣發出光亮,一閃一閃的,恍若濃縮的銀河。
城主府派人跟商人協會打過招呼,鼓勵小販們以半價出售物品,剩下的一半也由城主府出錢補貼。
「會不會太過了?已經有人在抱怨男兒節比女兒節辦得還好。」妮蔻問丹妮斯,「我覺得只要不是智障都能看出來裡面有詐。」雖然丹妮斯說不怕男人們逃跑,但費這麼大勁要是一個男人都沒來會很尷尬。
「放心吧,養活男兒的人里最不缺的就是智障。」威威出言譏諷。
小龍這段時間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懟妮蔻,偏生妮蔻聰明又多心,多拐彎抹角的難聽話她都能聽懂,弄得她天天心口堵得慌。
比如這會兒,妮蔻聽得出來小龍是在連帶她逝去的老娘一起罵,又沒法還嘴,她老娘再不把肖恩當回事,到底還是沒捨得弄死,給吃給穿養活大了,此般行徑無疑是觸聖者大人楣頭的。
所以妮蔻只能僵著臉,硬扯著嘴角笑道:「你說得對。」
小龍為了跟隨丹妮斯潛行到布拉德,勉為其難化成人形,卻還是倔強地保留了部分龍的特徵,比如全身黑色皮膚,頭上兩隻尖角,手腳都是利爪,平時只能用個大長斗篷把整個身體罩住,五官在烏漆嘛黑的臉上並不明顯,妮蔻難以分辨她的情緒。
但丹妮斯可以,她知道威威心情不好,不是因為看不慣妮蔻,而是因為擔心自己。在自己解開心中鬱結之前,威威無法被她安慰。
龍很嗜睡,丹妮斯很缺覺,城主府大小活計都不需她們倆出手,本想趁此機會好好休息,結果只有威威每天睡得倍香,丹妮斯又一次陷入失眠的羅網,倚著床頭看窗台上睡得直噴小火苗的威威,一看就是一整晚。
後來她實在熬不住,決定必須做些什麼來轉移注意力。於是丹妮斯想起了那個被她干涉人生的嬰兒——歌賽婭。
小嬰兒被照顧得很好,雖然妮蔻不是會對所有幼童展現母愛的人。但瑪蒂娜人不錯,時常去看望歌賽婭,府里的保姆也很負責。畢竟她們本是斯通家為還未出生的德盧希拉準備的,可以說是歌德蘭德最頂尖的育兒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