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遊四海。」
「還以為你會成為全大陸的大祭司呢。」
妲穆拉只搖頭,不多言。
縱然是娥妮這種腦子不算很靈光的人,也心領神會地不再追問。妲穆拉想成為的一直是母神的祭司,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二人在這兒呆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火還在燒,丹妮斯回來了。
妲穆拉被娥妮拍醒,才發現自己倚著人家睡著了,後背脖子都僵得很。在她緩和的時候,娥妮跳下樹,邊跑邊從懷裡拿出文件似的東西,遞給丹妮斯。
離得稍遠,妲穆拉沒聽清二人說什麼,她也不好奇,若需要她知道,等下丹妮斯自然會告訴她。閒著無聊,她打量起丹妮斯來——還是一身黑,肩膀上的衣服裂痕不見了,看來原來的衣服被火燒毀,又換了套一模一樣的,火災煙塵大,她身上卻一點灰都沒有,應該是用魔法清潔過了,在神使軍面前,她需要保持威嚴和體面,只有眼底的青黑昭示著死神也會疲累。
丹妮斯面容嚴肅地一邊翻閱娥妮給的文件,一邊聽娥妮匯報。末了,她對娥妮說了幾句話,應是下令。
歌德蘭德王城淪陷,聽說肯特亞的王城也一樣。但兩地還有零星城鎮沒被神使軍拿下。妲穆拉猜測,丹妮斯會要求她們繼續攻打未受死神控制的地方,難民的安置如今也是理應由她們來考慮的問題,這種小事,丹妮斯沒必要參與。
果然,丹妮斯跟娥妮說完話,便叫她過去。
娥妮揮手作別,留下丹妮斯和妲穆拉兩人。
丹妮斯先是如妲穆拉猜測那樣,要她帶神使軍繼續攻城略地,殺男和維男者,還要幫助歸順的平民躲避或抵禦災禍。
妲穆拉醞釀了下語言,問:「您還要降下災禍嗎?」
「不。這塊大陸架不穩定,有沒有我都一樣。我帶來的災禍只有戰爭。」
妲穆拉被她說得呆愣,沒想到丹妮斯會這麼直白地告訴她。
「對了。」丹妮斯將手伸進口袋,掏出儲物鐲,又從裡面拿出本舊書。封皮破損了,書頁隱隱透著股霉味,她將這本書遞給妲穆拉。
妲穆拉帶著困惑接過,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什麼。
「它還在。」
丹妮斯從火海中將它拿了出來。
舊到發脆的書皮上,寫著《創生記》,這是當年妲穆拉送給丹妮斯的禮物,那時她們還是朋友,跟其她許多朋友一起...
妲穆拉拿著書的手指節發白,幾乎將脆弱的書皮碾碎,只因她很努力地把眼淚憋回去。
終於,妲穆拉深吸一口氣,心中的情緒被壓下,她掄圓胳膊,朝著阿芙倫斯方向,用力將那本承載著溫情回憶的書扔了出去。
書頁張開,像只展翅的鳥,嘩啦啦飛向半空,劃出一個悲傷的弧度,不知落到哪去了,用不了幾天,它就會被雨水或蟲子分解,再也尋不著,就像從未存在過。
丹妮斯平靜地看著那隻鳥兒飛遠,消失在她夠不到的地方。
妲穆拉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你會為死在這場浩劫中的舊友而傷心嗎?你會緬懷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嗎?你騙了我好多次,又是在何時才會對我誠實?
【「在東域那家店後頭,在我向你表達忠心時,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母神逝去的事情了?」】
妲穆拉有萬語千言,只匯成了一句話:「新的文明有《人類創生記》就夠了。」
這是妲穆拉在重新宣示忠誠,她不再是因為母神才追隨丹妮斯。
【「因為我已經站在這兒了。」】妲穆拉想。每個人,包括她,除了加入新世界,沒有別的選擇。
——
娥妮在王宮找到的文件,是這麼多年來奧蒂莉拉資助男軍的帳簿,丹妮斯執筆在紙張空白處寫寫畫畫。那位王子出人意料地慷慨,而這個時間點上的死神山沒魔力,有糧食,丹妮斯毫不懷疑開思米特會把男軍養得壯實。在原本的悲傷26年,男軍體型已經跟普通女人差不多,以至於牠們開口說話前,丹妮斯都沒認出盔甲下是女是男。
雖然丹妮斯有龍,但她只想讓巨龍在戰鬥結束後清理戰場,一是因為不甘心讓那些人死得太輕易,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