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斯冷哼一聲,「她果然是頭等良善的好人,成功殺了我,功勞跟大夥分,失敗了,後果她一力承擔。」
布萊德黎不敢多言,心裡卻還是止不住地想:【「學院的人和旁人不同,她們若活下來,能為未來世界做出更多貢獻。」】
丹妮斯不會因這樣的想法責怪她,因為這是事實。同時出現在三個名單上的騎牆派,便是認準了這點,覺得憑著她們的能力,就算得罪了丹妮斯,只要事後認個錯,丹妮斯頂多略施懲戒,仍會放她們過之前的日子。
處死她們,是整個世界的損失。
丹妮斯好奇起來,她想知道那般自傲的天才能說出什麼與眾不同的話。
另外,她還欠著克里斯一次通訊呢。①
丹妮斯話鋒一轉,「你,召集人馬隨我進城。你,留這兒等威威回來,告訴她我去哪了。」
凱西和布萊德黎連忙領命。
丹妮斯不等她們,直接叫上三頭巨龍同她一路,飛進塞坡恩提亞。學院誠心投降,已將防護法陣撤去,一頭龍落在城內廣場。一頭落在學院圖書館房頂,另一頭隨丹妮斯降落在學院門前空地上。其餘龍仍圍在城外。
今早天降大雪,如絮如棉,將城裡塗成白茫茫一片,無人清掃。塞坡恩提亞地處大陸南端,很少有下這麼大雪的時候,人們暗自揣測這雪也是死神帶來的災禍。還沒被允許離開的人擠在學院門前,相互依靠取暖,不敢言語,連呼吸聲都被雪吸收,整座城死寂一片,花木枝條亦被雪掩蓋。唯有身著錦衣的阿瑟娜,像支寒冬里不肯凋謝的花,倔強,脆弱,命不久矣,遠離人群,孑立於白雪之上。
至于丹妮斯和龍,則像是滴在這片潔白淨土上的污點。
阿瑟娜將雙手從額前放下,結束祈禱,抬起頭來面對丹妮斯,手心攤開向上,裡面是一塊晶石——這是她之前和丹妮斯約定的通訊魔法錨點,成對的另一塊還在丹妮斯身上。她知曉此時諂魅地乞求慈悲沒有作用。於是脊背挺直,當著眾人的面,倒有幾分錚錚傲骨,「學院之外的販婦走卒並未摻和其中。」
丹妮斯點頭算是認同,不過並沒開恩讓那些人離開。
阿瑟娜又說:「留下學院裡的人,對你有用。」
丹妮斯不為所動,「學院裡沒參與資助男軍的人也不少,不差剩下的這些。」
「她們研究的方向不同,未見得能替代,就算能替代,你又何必費時重頭來過?」
「她們要是有為科學發展做貢獻的心,就把研究資料交上來,我可以讓她們保留署名,流芳百世。」
聞言,學生們驚慌不已,下意識想往別人身後躲。
阿瑟娜堅定搖頭,「若不留下她們的命,我們就將研究成果一起毀了。」
「哦。」丹妮斯毫無波瀾,「那就一塊兒燒了吧。」
「你怎可如此?」阿瑟娜心急如焚,還想勸說丹妮斯,「冤冤相報何時了,她們縱然有錯,現在知錯了,就不能給她們一個悔改的機會嗎?」
丹妮斯被她逗笑了,「全天下都知道我有讀心術,她們知不知錯,我還能不知道?」
一個老師實在是忍不住,撥開人群和阿瑟娜站到一起,又悲又怒地辯駁道:「我們有什麼錯?我們從來不是你殺男的敵人,在你領軍入侵之前,我們就在幫你清男、推廣雙雌生育,是你先開始擴大戰爭,殺害我們的同胞,我們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連反擊一次都不行嗎?」
丹妮斯不氣不急,只是微笑,「愛男的人是你們的同胞?」
老師哽住,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阿瑟娜轉移話題道:「她們罪不至死。」
「愛男之罪還不至死?什麼該死?」丹妮斯慢慢往前走了兩步,鞋踩在雪地上咯吱作響,留下的印記很快便被新雪填滿。
「哦。」她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那些女人愛男不該死,男軍虐女不該死,你們放任甚至幫助男軍不該死,我殺了你們這三種人,便該死了。」
阿瑟娜強忍住想後退的心。
丹妮斯繼續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的計策成功,我真的死在了死神山,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阿瑟娜張張嘴,沒有出聲,【「變回原樣。」】沒有行事極端的丹妮斯,她們雖然會警惕男軍出現,但不會跟維護男兒的女人起太大衝突。如果有哪個女人願意將男兒護在羽翼下,那她們的男兒就能活下去。
幾十年、上百年過去,當人們忘記關於男軍的預言,一切都會回到起點,世界仍如克里斯所建設的那樣,女與男合作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