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突然理解她進門時,春桃那一臉難以言說的表情是為何了。
林家的人大多數被替換成了傅家和林漾信任的人,林謙等人再不服氣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不僅把主院騰出來給傅家祖孫住,連帶著管事嬤嬤、帳房等也都被換成了林漾的人,林家人現在要月例或炭火、熱水,都得嚴格按照林漾制定的份例領取。
林家上下只能習慣傅玉容的嚴苛,甚至比起傅玉容,她們竟然覺得之前的林漾還要和藹可親些。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傅玉容一個人要撐起整個傅家,傅家的富裕是林家的幾十倍不止,被稱為大燕第一女商的傅玉容會面對更多的惡意,她為了培養接班人,對待自己人也絲毫不會縱容。
凌一在春桃的帶領下,像進自家庭院一樣輕車熟路,春桃把凌一帶到了林家祠堂,不,傅家祠堂,現在這裡的牌位基本換成了傅家人,林家諸如林盛等人的牌位被放到了偏房去。
此時的傅玉容正捏著串佛珠,跪在蒲團上,念念有詞。
春桃小心翼翼進門,恭敬道:「老夫人,程姑娘來了。」
傅玉容眼皮子都沒動一下,閉著眼念完佛經,才在身邊人的攙扶下站起身,回頭打量凌一。
她打量凌一的同時,凌一也在打量她。
按理來說,兩人並非第一次見面,在凌一運送生息丸去薊州時,凌一就跟隨林漾見過傅玉容,只是那時,傅玉容生命垂危,眼裡只有自己的孫女罷了。
和想像中的刁難不一樣,傅玉容見了凌一,面帶笑容,很是和藹,算是凌一見過的為數不多的慈祥老太太。
但就是這樣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曾一度把控了大燕的命脈,任誰都不會因為她面容慈祥而輕視她,因為一夕之間她便能叫商業對手破產、垮台。
與此同時,傅玉容也在心中暗暗給凌一打分,神色堅毅,姿態不卑不亢,走路沉穩有力,是練家子,但不是莽夫,眼眸深沉,看不出情緒,藏得住事。
如果此人是男子,倒是和漾兒相配,只可惜是女子。
傅玉容內心暗暗嘆氣,面上卻依舊帶著和藹的笑:「久聞不如一見,都說程姑娘花容月貌,氣度不凡,今日一見,傳言倒是難得可信一次。」
凌一較真地糾正:「老夫人,我們在薊州就見過了。」
傅玉容故作記性不好,哈哈笑了幾聲:「哎喲,我人老了,記性也不好了,還得你這個小輩來提醒我,我常聽漾兒提起,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今日可讓我見識了。」
凌一哪知道林漾有沒有擱傅玉容面前提起過她,但既然傅玉容這麼說了,她便順著說下去:「難得老夫人記得我,我也常聽林漾說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