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的蝙蝠、鼴鼠、黃鼠狼們圍在一起。
祝無邀認出了這是小型哺乳動物據點。
章知寒彎下腰,正友好地和它們握手,神情慈祥而溫和。
給祝無邀看沉默了。
而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小白兔雙眸血紅,三瓣嘴微動,在各種動物之間,看起來是那樣的弱小可愛。
但章知寒沒有落下它,提起它的爪子上下晃動,鼓勵道:
「你也很棒。」
兔子鮮紅的眼睛看向他,耳朵微動,牙齒磨合著,似乎格外溫順,又似乎有些詭異。
看到這一幕,祝無邀徹底沉默了。
宋柯子心裡咯噔一下,注意到了她欲言又止,想要罵人、又在拼命說服自己的神態,於是,他開始腦筋急轉,想找出哪裡做錯了。
突然,他靈光一閃。
他怎麼能假設祝無邀立場呢!
若祝無邀心性大變,想要報復所有人,站在了巨闕派這邊呢?!
「話又說回來,巨闕派萬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
宋柯子被拍了一掌,從馬上滾落下來,在草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仰面躺平看向藍天,微風不燥、草葉纖動。
他取出了一條毯子,將養好的手臂枕在腦後,突然微眯雙眼,幸福地感慨道:
「要是這時候突然天降暴雨,把所有人都劈死就好了……」
下一瞬。
天邊有烏雲翻湧,不過頃刻之間,半邊天陰沉下來,宋柯子抱著毯子一躍而起,手舞足蹈道:
「啊啊啊!下雨了下雨了!祝無邀我們快跑啊!快去躲雨啊!」
祝無邀看著他在草地上撒歡,又抬頭看向天邊,春雷陣陣,今年或許會有個好收成,只可惜,亂世之下、無法休養生息。
她不緊不慢策馬向前,繼續對靈筆說道:
「看看顧亦觀在做什麼。」
神識中畫面轉換。
摘星樓悟道堂,案牘勞形,顧亦觀眉頭緊皺,似乎遇上了什麼麻煩。不多時,唐辛走了進來,祝無邀聽見顧亦觀問道:
「這是第幾次,分派到你手中的事務出了差錯?」
「師姐……昨夜陣法沒有差錯……」
「下山去吧。」
唐辛詫異抬眸,顧亦觀繼續說道:
「這麼多年,你還學不會在宗門中保全自身,你身為親傳弟子,做事何必如此束手束腳。
「山下雖不太平,也好過在宗門內消磨歲月。」
……
看來顧亦觀心裡清楚,唐辛是冤枉的,只是,她沒辦法天天圍著一個師妹轉,整日裡替她查案、明辨是非。
祝無邀的目光落在了高壘的公犢上。
看到顧亦觀每天都在努力工作、日子過得也不輕鬆,她就放心了。
————
幾日後,祝無邀和宋柯子兩人來到了南離城。
城門不遠處,宋柯子明顯有些徘徊,磨磨蹭蹭、速度越來越慢,不想進去。
好在祝無邀也沒有催促他。
竟然也同他一起,緩慢地騎馬前行,看起來並不急切的樣子。
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自從黎城事發後,這座主城的防備更為周全,巨闕修士仔細審查著來往修士。
更有高手坐鎮。
如祝無邀這樣的元嬰期修士進去,都不一定能藏匿行蹤,若是動手,更是有去無回。
更何況,巨闕派在發瘋,而且暗地裡始終在搜尋祝無邀的下落,宋柯子害怕被身旁的通緝犯連累。
或者,祝無邀獨戰巨闕派不成,落敗垂死前拉自己墊背……
所以他格外不想進城,害怕有命進沒命出。
再者說,他實在想不通、祝無邀為什麼要來南離城。
可讓宋柯子沒想到的是——
祝無邀在南離城外駐足,靜靜的凝視了許久,居然又回來了,似乎並沒有進城的打算。
好像千里迢迢,來到此地,只是為了遠遠看南離城一眼。
「走吧。」
祝無邀回身上馬,對宋柯子說道。
言罷,調轉馬頭向相反的方向行去,宋柯子摸不著頭腦,心裡納悶兒,不知道祝無邀究竟是怎麼想的,於是策馬快行幾步,與祝無邀並行,嘲笑道:
「嘿!原來你還知道害怕啊!」
祝無邀當然會害怕,怕的卻不是南離城中、巨闕派修士。
靈筆的聲音在神識中響起:
「只是站在城門外,用無盡相看一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