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就說你是大哥,你還帶著他們去做壞事,更要挨打。」
孟馳堅沉默了一會兒,「結果除了最開始那一下,其他都打的他。後來不准我們吃晚食,都去給鄰居家做活,做了七八日才原諒我們。」
「罰你們三四日也就夠了……那這個呢?」阿綿戳了戳腰側。
「……嗯。讓我想想。」
阿綿仔細看了看,「我知道了,這一定是你跌到了哪裡!」
「好像是。後來家裡又多了小妹,所以我們時不時地得上山找些食,否則家裡的飯不夠吃。這應該是有一回從樹上跌下來正好撞到一塊石頭邊。」
「那肯定好痛。」阿綿多摸了兩下,大有一種「你真是天下最可憐的小可憐」的意思。
孟馳堅暗自發汗,「治好了沒有?」
「快了快了,這個呢?」後肩上也有一道,看上去比較新。
「這是被箭射中的。」取出箭頭會將旁邊的好肉也要挖開,癒合之後就成了這樣。
阿綿原本是來給他治病的,問著問著倒是把自己弄傷心了。
天道無情,把人們放在這凡塵之中煎炸蒸煮,究竟是要將人們煉成什麼樣呢?
「治完了,以後都不會再痛的,睡覺睡覺。」
她拿過自己的被子。
孟馳堅不回應,半天才「嗯」了一聲,聲音沙啞,「……我聽到柴房有動靜,估計是老鼠,我去看看。」
阿綿等了一會兒,見他遲遲不回來,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抓住老鼠。
迷迷糊糊間,才聽到木門悄悄拉開的聲音,「抓到沒有?有沒有偷吃我們的臘肉……」
孟馳堅此刻清醒萬分,索性將阿綿連帶著她的被子一同抱在懷裡,「抓到了一隻特別大的老鼠。」
阿綿閉著眼睛哼哼:「我不是老鼠。」
「是啊,你是一點兒沒偷吃臘肉。」
她聽到臘肉沒被偷吃,頓時放下心來就要進入黑沉的夢鄉。
然而有一隻蚊子卻在她的耳邊喋喋不休。
「其實敵軍放箭,怎麼會只放一支。」黑夜中男人嘆了口氣,手指划過眼前人的眉眼。
阿綿的睡相很乖巧,與張牙舞爪時完全兩幅面孔,又如孩童全無憂慮的睡顏。
「我大哥那次就擋在我的背後,他從小到大就這樣,總覺得自己是大哥,要照顧下面的弟弟妹妹……」他的話猶如耳語,幾不可聞,「我沒能帶他回家……阿綿……如果我……」
有什麼悄無聲息地滴落在枕上的黑髮間。
「他死了,許多人死了,我得了軍功。我回來後,我爹每一日都後悔,他說早知道會這樣,原來就不要打他了。他一直對大哥很嚴厲,對他寄予厚望,要把鋪子傳給他。」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屏息親了親眼前人的額頭,「該像你一樣的,總得……向前看。」
第70章 深情女二篇(十八)
生病了若是連大夫都不會治,那麼還有一個樸素的方法,那就是求神拜佛。
這是阿綿想到的第二個治病的辦法。
發了第一個月的月錢後,她特意向東家調了一日的休息時間。
當晚就慶祝了一番阿綿賺了錢,在月光中她一樣樣掏出禮物——阿豆的銅鈴鐺(一百六十文)、孟婧的幾根花頭繩和木簪(二十文)、孟馳堅的靴子(一百文)、孟母的新拐杖(八十文)。
此番她的大出血,一舉攻破她是「吝嗇鬼」和「白眼狼」的謠言,村里人人讚不絕口,很是艷羨(孟母第一時間趕去村口炫耀)。阿綿自是搖頭晃腦,得意非凡,感到自己很有本事,又在飯桌上提出了一個自己的想法,她要去廟裡進香拜佛,有空的可以一起。
青山的另一側山上有一處香火還算旺盛的廟,其中有四五個和尚,平日裡他們會輪流下山化緣和採買。
「鋪子裡的旺旺與我說,那廟是很靈驗的呢,還有不要錢的素齋吃。」
孟馳堅說:「明日我與你一同去。」鐵匠鋪在做工時間上是較為自由的,大多數人訂了貨物,都要過段時間才來拿,就算去到鋪子裡發現沒開門,過幾日再來就是了。
畢竟小城裡就一家鐵匠鋪。
「我也想去我也想去!」孟婧很是興奮。
孟母眼睛不方便,遲疑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