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門人自己帶來的漁船和竹排也非常有限,即使把周遭的漁船全部收集起來,放到正規水軍面前也像是提著斧頭去砍九二式。
所以,要有船,但不能讓對方看到船的樣式,也不能讓對方意識到船是空的。
毫無疑問只有夜襲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而既然選擇了夜襲,船在不在那裡並不重要,讓人覺得有船才重要。
比如……找點什麼東西去模擬船上的燈光。
嬴寒山在城裡找了些河燈嘗試,不行,這種東西在靜水裡穩定性還好,到流動起來的水中就很容易滅。
讓對面看到滿河燈光忽明忽滅無異於直接露餡。
她捏著一枚紙紮河燈坐在淡河縣城門前,對著街上慢慢過去的牛車和匆匆往來的人群出神,冷不防一個圓咕隆咚的小腦袋從人群里鑽了出來。
「神仙姊!」
是李烝李饅頭,小孩子長得快,去年冬天他還只到嬴寒山的腰,隔了半年不到已經快要竄到她胸口。
他手裡舉著一個包袱,一路小跑著湊到嬴寒山跟前,不由分說地把它塞進她懷裡:「阿母說神仙姊現在不在外面坐診了一日日見不到了不知道吃的怎樣睡得怎樣要我把這些帶給神仙姊……呼!」
嬴寒山啞然失笑,伸手想摸摸饅頭的腦殼,卻被他避開:「神仙姊不要摸頭!阿烝是男子漢了,摸頭長不高的,長不高以後就不能做大將軍了。」
小男孩的眼睛亮亮的:「我都聽說了!之前神仙姊一個人打退了外面的敵人,之後這裡來了很多很厲害的人,我長大了,也要跟著神仙姊出去殺敵!」
她笑了一聲,低頭拆開他帶來的包裹。裡面是幾個蒸餅,干棗,並著一些桃李。
她拿出一把棗給李饅頭:「那就多吃一點,再長高一些,等你長到和我一樣高,我就帶你出去。」
當嬴寒山撥開上面的干棗時,她發覺那底下有一個不在食品這個分類里的東西。
那是一個掌心大小,用彩紙拼出了福祿紋的小球。
當她它拿起來時,能感覺到裡面有什麼東西在隨著她的手移動位置搖晃。
「這是阿母做的含珠燈,」李饅頭說,「阿母說近日裡得閒了,要劈些竹子做一串掛出來賣呢。把燈燭放在外面的燈殼裡,怎麼晃裡面也不會歪倒,我給神仙姊悄悄拿了一個,掛在窗上好看吧。」
嬴寒山把燈收進包裹,點點頭:「好看。」
「小烝,你帶我去找你阿母吧,我些有重要的事。」
夜,靜寂的夜。
從蒿城出發的船隊已經行駛了大半日,西向的日頭逐漸被河水吞沒。
無光的夜裡,水面像是黑色的膏脂一樣滯重濃厚。剛剛換過一輪的守衛已經在船頭吹了好一陣子的風。
立秋的河風清爽,站在裡面一陣子身上的汗就盡幹了,負責瞭望敵情的士兵有些懶散,拄著武器昏昏欲睡。
這不是一艘很大的戰船,算上船工上面只有三十人左右,它像是魚群外圍的小魚,負責拱衛魚群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