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有些像是二十一世紀某些四位數起步的會員制餐廳,院落里疏密地栽植著很多原產地不在這裡的草木。
兩棵古樟一前一後地覆蓋了大半園中,枝葉伸展,青綠色的葉冠如同華車的羽蓋,當傭人掃除落葉時,能嗅到空氣中淡淡的香樟氣息。
傳菜的侍女們穿銀線繡的煙青褙子,一行一行裊娜地從廊下走來,布菜,而後莞爾而退,像是一群有了人形的水鳥,翩翩而來,又盈盈而去。
韓其笑眯眯地勸菜勸酒,餘光卻一直瞥著嬴寒山。這個年輕女人一直看著眼前的食案出神,只偶爾喝一杯酒。
她是不喜歡這飯食嗎?還是心存警惕?韓其當然聽說了嬴寒山在水上呼雷召電,施展術法的傳說,但他實在沒往她不吃東西這方面思考。
眼看著這萇家子尚且願意與自己交談兩句,嬴寒山卻一直一副無甚興趣的樣子,他皺了皺眉,眼神示意身邊人。
而嬴寒山完全沒注意到韓其那過於多的戲。
她只是在走神。
韓家應該不比裴家顯赫?就算是旁支,裴紀堂應該也能負擔得起這樣的私宅吧?
但他一天到晚就住在府衙里,甚至一個眼看不到就直接睡書房,實在搞不明白這個人的財產持有度。
眼前的東西好像挺好吃的,環境也蠻不錯的,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紀這一桌子大概也挺貴的。但這副身體沒有食慾,對進食甚至有強烈的抗拒,喝飲料已經是極限。她拿著筷子在山葵醬里戳了半天,最後還是放下。
又有侍女上來,雙手托著一盤個頭不大的禽類。「此為子鵝炙,」韓其曼聲道,「是取白羽鵝雛,以精白米與魚肉飼至絨羽褪去,取鵝脯以桂花酒釀製,請嘗,請嘗。」
嬴寒山禮貌地夾了一塊,在盤子裡放下了。
又有一盤上來,切得極為薄的魚肉在盤中擺出了牡丹的花形。「此牡丹鱠也,取一尺半鱸魚,以最精處制。」
嬴寒山禮貌地夾了一片,在盤子裡放下了。
「我是終南之人,」她說,「白日辟穀,萬望見諒。」
韓其立刻笑呵呵地接上話,開始談起修身之學,大讚辟穀輕身延壽,自己也心嚮往之,奈何俗務纏身無力修道,只能羨羨而不得了。
酒敬過兩巡,堂上開始上舞樂,蒿城周遭已經稱得上荒涼,但這些被豢養在府上的伎人還是彩衣烏髮,雪膚花容,一副昇平時的富貴相。
一開始因為嬴寒山什麼也不吃而稍微有些僵的氣氛在樂聲中鬆弛下來。
韓其一邊勸酒一邊與萇濯閒聊,問的都是些不太打緊的問題。他問淡河風物,問裴明府近況可好,問萇濯至淡河已有多久,如今可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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