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寒山拽著萇濯躥上屋脊,才想起來忘記問一句他恐不恐高。
後者像是一隻嫌地面燙爪子的貓,縮手縮腳地找了一塊平坦地方坐下。
「你習慣一下,」嬴寒山在他旁邊坐下了,「咱老闆太招恨,我上屋頂上習慣了,再者說了,就這裡不容易撞見人。」
萇濯很認真地點頭,遲疑了一下,問:「可……為什麼不去看看嬴小女郎屋側有沒有耳房,在那裡避一晚?」
「那不行,」嬴寒山正色,「把我妹吵醒怎麼辦。小孩子睡不足容易長不高。」
「……有理。」
有一陣子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隻蛾子繞著萇濯的衣袖飛來飛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裡衣的顏色太淡,反射著月光被飛蛾當做了冷色的火燭。
嬴寒山看著底下巡夜的人拎著燈籠轉一圈,走遠了,開始沒話找話。
「白天宴會上。你好像在看誰?」她問。
「那個倒酒的人。」萇濯把頭垂下去,身體半伏在膝上,「蒿城的情況還不明朗,我擔心有刺客。」
「就為這個啊?」嬴寒山笑出聲來,「不至於讓那位刺殺我吧?我可是能抗雷劈的人。」
半晌她才聽到悶悶的一聲嗯。「就為這個,」萇濯說,「我思慮太過了。」
他轉過頭來,在月下那對藍色的眼睛像是燒壞了的琉璃,或是被磨得很薄的青海玉,這對眼睛正照著她:「我隨先父赴宴時,也有見過這樣的事情,席間主人以僮僕美婢相贈。」
「也有人想過送人給你嗎?」她問。
萇濯苦笑了一下,指指下面的院子:「今夜這個,把我狸貓一樣嚇到房樑上來了。此前未有,我與父親……」
「……都不很贊成這種事。」
「以人為花草,因美姿容而攀折相贈,十分荒唐……」
他的聲音低下去,萇濯輕輕用手蓋了一下臉頰,仿佛是在撫摸他臉上那道貫穿整張臉的傷疤。
它現在已經從暗褐色轉為蒼白色,但仍舊不能說不醒目。
即使有這樣的疤痕,他仍舊可以稱得上令人目眩神迷,嬴寒山能想像到在他臉上留下這道疤之前是怎樣的如玉少年。
或許是她注目的時間太久,萇濯抬起頭來與她對上視線,他有些誤解了她眼神里惋惜的意思,淡淡笑了笑。
「不可惜,」他說,「這是我自己做的。在軍中有這樣一張臉是禍事,毀掉保險些。空有這樣一張皮囊卻羸弱無力,什麼都做不到,那不如連這張皮囊都不要有。」
「之後不會再有之前那種事情了。」嬴寒山說,「你現在不是什麼都做不到,如果以後再有人奪去你的家人,友人,逼迫你屈膝為奴,那麼……」
那雙明黃色的眼睛認真地盯著他,有一瞬萇濯以為她會說那我會阻止他們之類的話。
「那麼,」嬴寒山說,「你就親自動手,殺了他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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