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寒山扭頭瞪了一眼陳恪,這麼想。
陣線一寸寸被反推,站起來的守軍再一次和峋陽王軍短兵相接。而那無數紅色所連接的影子就在他們上空,天地間迴蕩著她的聲音。
「不欲死者,退後一步!」
不欲死者,後退一步!有人在應和嬴寒山,分辨不出來究竟是出自哪條嗓子。
或許已經不需要分辨,所有還能發出聲音的守軍都握緊武器一齊高喊起來。人組成浪潮,聲音組成浪潮,洶湧的波浪抵擋住相向的刀劍。
「田恬何在!」牙旗下有人在怒吼,被逼退的峋陽王軍正在尋求合流,而嬴寒山聽到外城傳來一聲響亮的呼喊。
「田賊已授首!」
火光照亮那個呼喊的來源,一身是血的海石花高舉著手中的頭顱,身邊是衣甲已經被染成紅色的白鱗軍。一面白門旗在夜風中招展,仍舊白如雪光,沒有沾上一絲血污塵埃。而在白門旗之後另一面旗子正在升起來,一個杜字被火光照亮。
「嬴將軍,淡河來援!」
戰場的形勢逆轉,天空中正有雷醞釀。嬴寒山看了一眼正在交匯的守軍和淡河援軍,毫無懼色地抬起頭望向天空。
老天,你看,我這次做得怎樣?
一道青紫色劫雷直直劈下,金光從嬴寒山身上暴漲而出,這一次她幾乎沒有感覺到疼痛,無數金色籠罩了她的身軀。
有幾秒鐘嬴寒山甚至低頭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是的,那些金色的絲線比之前多很多,但遠不至於一開始就能擋住雷劫。
這彌散在天空中的漫天金霞不來自於她的身軀,反而來自於她的腳下。
是東門,是零散在巷中的生者,他們抬起頭注視著劫雷,有人雙手合十對著那個身影深深拜下去,光芒就從他們身上升起,成為一張與蒼天相抵抗的網,把大多數的雷霆擋在那之外。
咩嘰?
咩咩咩……咩嘰!
嬴寒山聽到腦內的那隻小傢伙在叫,它興奮地衝撞著,奔跑著,有一道青氣從嬴寒山背上升起來,化作那小騶虞的樣子。
它鳴叫著踏著一路金光向上飛奔,向上飛奔,直到最後一道劫雷撲面而下,直直地砸在了它的身上
一聲清嘯覆蓋了整個夜幕。嬴寒山看到有一瞬間這小小的影子化作有角的蛇形,向天空盤旋而去。
蛇形升高後落下,逐漸變回小小的毛茸茸,跌入嬴寒山懷中消失。
她覺得自己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剛剛離開,被淬鍊洗禮,又再一次落回了身軀。溫暖感在胸腔中擴散,雷霆逐漸熄滅,簌簌的雨落下了。
「宿主,受傷了嗎?」系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