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蘊靈又看向崔騁,他猛一回神,對上侄子的眼睛。
「下官亦然。」
「不行啊。」崔蘊靈沒有點頭,他語氣平和地扶起這兩人,望向將要附和的其他人。
「若是已經為此賠上了一個縣令,諸位更要勉力為刺史守住此處。世上千百死者無人得頌,唯有生者傳揚其名!」
我們必要以勝利者的名號被記載於史!
城門在辰時半開了。
城樓上所有的兵丁已經撤去,主道也已經灑掃乾淨,撒上黃土。崔蘊靈身穿官服,頭戴緇布冠,手捧錦盒莊嚴地站在路中。他身邊沒有一個士兵,甚至沒有能保護他的僕人,那些文官站在更遠處,以一種縮頭縮腦的態度看著自己的長官站在前列。
當城下騎兵的將領帶著親衛進城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們毫不掩飾地大笑起來,跟在將領身邊的親兵用馬鞭指著這個孤零零的縣令。
崔蘊靈個子不高,圓臉,杵在那裡簡直像是一枚橋上的石墩。雖然已經預料到這個城池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抵抗,但縣令這麼滑稽又恭謙地杵在那裡的樣子還是讓人忍俊不禁。
「你上前來!」有人大喊,崔蘊靈沒有抬起頭也沒有直起身,他保持著這個姿勢慢慢地向那二十幾騎走過去。
他走得很慢,很穩,托著那個盒子的手也沒有一絲顫抖,在走到只有幾步的時候,那位騎兵將領突然停止了大笑。
他看到了這個年輕縣令臉上的神情。
在此之前他看到過很多落敗者的表情,絕望的,兇狠的,無助的,驚恐的,只要不是因為過度恐懼而變得一片空白,敗者的表情總該是鮮明的。
但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垂著眼,嘴角卻譏誚地微微翹起。在這個將領意識到什麼的同時,崔蘊靈突然揚起手,啪地把那錦盒摔在了地上。
一切就在這一秒發生。
躲藏在民居中的軍士們沖了出來,身後門閘轟然落下,這二十幾騎一瞬間仿佛變成了丟入沸水中的魚。在這連呼吸都來不及的幾秒之中,那個被賺進城裡的將領做出了一個正確的反應。
「門未全關!」他一槍拍開了近在咫尺的崔蘊靈,轉身吼道,「走!」
尋常城門根本不會給入瓮者反悔的機會,但那一天或許是陳舊的軸承和滑輪出現了問題,青城城門的下放速度略慢了一點,關閉需要大概半分鐘時間,雖然慌亂之中不少親衛墜下馬來,但仍有及時控制住馬匹保持陣型的騎兵簇擁著主將沖向大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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