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賣。
不正經的道士和尚,賣花的賣脂粉的貨郎,這個年歲,任何有還算正常走街串巷營生的人都可能私底下幹著這種勾當。
只不過玄明子幹得尤其猖狂一些,他不僅僅能拐來那些衣不遮腿的貧民家小兒小女,也能用法子在什麼廟會上什麼進香的路上拐到出身更高些的少年人。
這些人丟了就是丟了,爹娘求告無門,往「天柱」里一塞,在人世間輾轉百回也找不著。
玄明子有些心虛地住了口,眼光開始向上覷,嬴寒山沒有表情,他也不知道她怎麼想。
帶兵打仗的人總有些軍費不濟的時候,俘虜拿去做軍奴或者牽成一串賣了出去也經常,她看著不是做了母親的年紀,不會動什麼太大的怒吧?他這麼想著,果然聽嬴寒山好像輕輕揭過了這事。
「那塊面具是怎麼回事?」
玄明子哆嗦了一下,又開始叩首:「小道絕非是那教中之人!」
「小道原本也是有處居留,有道籍之人。但是這建造廟宇宮室花費時間甚長,有些整裝些的道觀寺廟就被徵用了,做了他們芬陀利華傳教的教壇。他們哄小道這無處可去之人,說若是入了他們教中,好處比原先只多不少。」
「小道隨著他們上了天柱,入了那雲中的城,真是神仙之境,道路橫過雲上,把一座一座的寶塔連綴在一起,同門的師兄弟都說好了,這是見了真神仙了,小道卻留了個心思四處探看。」
「有一日小道拾得了一個包裹,是藏在沒有雕飾完的大殿之中的,上面裹著半截衣袖,用血寫著見此物者,覆於面上,速逃。小道拆開包裹,裡面就是這樣一塊碎片,小道就銜著它往臉上一掛,再向左右一看 ,這仙境就變作鬼蜮了!」
「那地上蓮花生出血口來,仙人們也肢體扭曲,像蛇像蟲一樣且爬且行,那些寶塔啊道路啊也並非眼睛所見,乃是不知從何生長出來的枝條,藍盈盈地在人腳下蠕蠕地動,好像是活物一樣!」
「仙境啊!仙境是活的!」他說到這裡表情有些壓抑不住的癲狂,「仙境是一棵開白花的巨樹!天柱不是天柱,是它張開的根!一棵會動的巨樹浮在王城上!那些人餵它血肉也吃它血肉!都吃了……都吃了……那些漂亮的男女都被吃了……也有人吃了!吃了樹的血肉,就變成了蟲蛇一樣爬的東西……」
他蜷縮起來,嗚咽著又哭又笑,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旁邊的衛士兜頭一盆冷水澆下去,他啊了一聲,眼睛清明了,整個人又蜷縮起來。
「你是說……」嬴寒山稍微向前了一點身,「芬陀利華教的老巢,是一棵藍色枝條的活樹?那些被送上去的男女,都被餵給了這棵樹?」
他忙不迭地點頭:「是,是,他們割樹上的肉下來,割下來就是雪白雪白的肉,樹還會流酒,血一樣……血……」
嬴寒山默然坐了一會,仿佛失去興趣了一樣站起來想要離開,玄明子立刻膝行過來,可憐地抓住她的衣擺:「大將軍,小道什麼都說了,您,您不計較我吧?」
嬴寒山慢慢吐出一口氣,看向牆壁,又轉過頭來看向他,那雙眼睛裡沒有憤怒,沒有憎恨也沒有憐憫,有的只是仿佛被什麼多腳的蟲子爬上了靴子一樣的厭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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