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沒事,長姊在這裡。」
烏如芸抬頭看看烏觀鷺的臉,眼光飛快在嬴寒山臉上一擦又移開,還有些畏畏縮縮地開口了。
「是早前的事情。」她說。
烏廷芝被自己爹趕出來,沒真的四處玩,他悄默默地繞到了隔壁帳篷里,找到還在委屈得抽鼻子的烏茹芸。
小孩子不懂烏宗耀說的那麼多,他只聽明白了兩件事,阿母閃腰,阿母打他。後一件事把他嚇了出來,前一件事讓他尋思尋思還是得回去。
但他怕阿母打,阿爺又轟他,他就下意識地來找比自己大些的烏如芸。
雖然剛剛被兜頭指桑罵槐了一通,烏如芸還是乖乖跟著這個比自己金貴得多的堂弟過去了。
烏宗耀不在帳篷里,帳子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腥氣。烏如芸瞥到柜子旁邊掖著沾了血的布,心裡就咯噔一下。
趙五娘子躺在褥子上,被子蒙過去,她掀開被子,看到的是一張死白的臉。
烏如芸哆嗦著放下了被子,殘留的一點理智飛快拉起這個女孩即使被緊閉在深宅里也沒有消磨的智慧。
她回憶起之前的叫罵和聲響,聯繫上那些沾著血的布,在這短短的幾秒鐘里,她做出了一連串正確的決定。
她沒有尖叫,拉著烏廷芝出了門。
「你去……去找我阿母,阿嫂……睡著呢,我去,去找堂哥,叫醫生。」
她磕磕絆絆說了好幾遍才讓烏廷芝明白她想說什麼,這之後她就一折身直接跑來找烏觀鷺了。本能告訴她告訴母親不是最好的選擇,她寧可求助於已經逃走的姐姐。
「之前,我看到堂兄和長姊派來的婢女說話,阿嫂就不高興,今早罵了幾句……然後很大一聲,就沒聲音了……」
且等。嬴寒山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轉向烏觀鷺:「你這邊派了誰去?」
「未曾派誰,」烏觀鷺搖頭,「妾沒道理派人去,也並沒有能派的人手。」
她稍微思量一下,露出悚然的表情:「嬴長史倒是與妾說過,不知道妾的母親哪裡知道那麼多消息,近幾日要去那邊走走敲打敲打衛兵。」
「……啊?鴉鴉?」
烏宗耀懷揣著信,在之前約定的地方等了一會了。
草葉子都要被風吹折的冬日,他卻像是害了病一樣汗出個不停,那封寫好的信被攥在手裡,讓汗濕出了幾道印子。
遠遠地他看到那一身淡色的衫子,那個年輕婢女低著頭,匆匆地躲過崗哨,向他這邊走過來。
他鬆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現在走過來的哪裡還是那樣一個傻乎乎的小丫頭,他簡直看到了給他開拓仕途的觀音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