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陀利華是無所謂信仰的,這一日來臨時,祂當然會棄我們不顧。王利用修士,正如修士利用王,他身上也不存在希冀。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到今天這一步,只能我親自動手。」
映照著她面孔的眼睛彎起來:「它可能不足以殺掉你,不足以殺掉那些隨你而來的修士。」
「但它能殺掉這個城中餘下的所有人,上到天頂上那位夫人,下到和你一起的那些『朋友家人』。」
贏寒山玩遊戲一般不skip對話,但這不意味著她會傻兮兮地站在這聽對方演講完。
當國相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她的神識就開始利用萇濯散出的藍色藤蔓探測四周。系統的白噪音覆蓋了她的前額。「他聽不到,」系統說,「你聽我說」
「這人說的是真的,剛剛系統也沒注意到,現在情況很壞。」
這是一個複雜的陣法,每一層都有用作啟動的陣眼,最外層的是那個不知道喝了什麼東西的男人,國相給他那東西不是真的指望他擊敗嬴寒山,而是希望他被她殺死成為第一層獻祭。
如果嬴寒山放任他不管,留他在那裡屠殺士兵,這一層陣法反而不會開啟但嬴寒山會的,國相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
第二層的陣眼是王,當峋陽王被殺的那一刻,他的龍氣就被剝離出來作為支撐陣法運行的力量。兩個死陣眼不足以驅動陣法運轉,就像機器需要一個插頭,陣眼也需要一個活物來驅動。
這個活物是拜月夫人。
嬴寒山的神識溝通不到她,那副身軀上的生息非常微弱,一度讓嬴寒山懷疑她的魂魄是不是還在身體裡。但無論如何她一定活著,作為陣眼被固定在那裡。
唯一的破陣方法就是殺了她,把她儘可能地切碎,魂魄碾碎,斷絕陣法通過她流動的可能。但那可能嗎?
萇濯就在這裡,纏繞著她的半邊靈魂半邊意識,而她要當著他的面殺了並肢解他母親,並把她細細碎碎地碾得什麼也不剩下?
「好吧宿主,不管你打不打算聽我的建議,」系統的語速開始變快,簡直快得聽不清,「你都別讓對面知道你下不了手!系統知道你是個直到現在還健全得見鬼的二十一世紀守法野馬,但是對面不是!別讓她知道你不打算這麼幹!」
萇濯非常安靜,嬴寒山不知道他有沒有意識到陣法的核心是他母親。
但下一秒藤蔓突然從她的肩上破出,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扎進了地下!
這個陣法強橫得不講道理,是因為它用了龍氣和修士來血祭,也因為它是在烏素姆留下的那部分上建立,少了其中任何一點都無法復刻它。
而萇濯作為留在這裡唯一一部分活著的「烏素姆」,幾乎可以說是正主,他把自己全部投入這個陣法,替換掉陣法的核心,理論上確實有概率解放母親,毀掉它。
但代價是什麼呢?
成為陣法的一部分,再毀掉陣法,代價是什麼呢?
地上陣法中的血液吱吱作響,仿佛被什麼燒沸,刺入地下的藤蔓不斷覆蓋上焦黑,又有新的藤蔓頂替。國相看起來沒有多麼吃驚,她交疊著手,平和地看著嬴寒山。
「不能這樣,聖子,」她微笑著說,「你這樣,她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