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知道海阿姊在想什麼。但長史我能做呀,我幹嘛不做。話說開了,難道還擔心我被裴刺史制轄不成?他沒了我他兩天就得哭!要制轄也是我制轄他!」
嬴鴉鴉站起身,撐住面前的桌子,語氣還是很小女兒,內容卻逐漸認真了起來。
「將軍,阿姊們,你們聽我說,文武之間不可能真正隔絕。」
「阿姊在的時候兩邊都敬畏她,但現在阿姊不在了,事情就會有很多變化。」
「文官這裡他們都怕我,不敢在我面前動手腳,我要是不在這個位置上,後備和糧餉不要說出問題,只是拖一拖都會有礙戰局。」
「所以我兼領兩個職位,職權分開,在武官的事情上獨立,這樣好嗎?」
如果她就此去職長史,文武之間沒有嬴寒山這個鎮場子的人,很可能像是失水的沙一樣分散。這件事海石花知道,圖盧也能想明白,在短暫的一陣沉默後,兩個人點頭了。
「好!好!」嬴鴉鴉高興地抓住了她們的手,「那我就去拿阿姊的印冊了,親兵我沒有,護衛也沒有……海阿姊和圖盧阿姊借我一點吧?好不好?我也想威風一下呀。」
把你們信賴的人借給我吧,讓他們看著我,確保我的一舉一動都合乎所有人的利益。這話不必說出來,大家都清楚。
嬴鴉鴉像是新得了一件漂亮衣服,一把好釵子的小姑娘一樣,開始絮絮地比畫各種各樣的事情,一會說甲,一會說馬,一直有得沒得說了快半個時辰才結束。
兩邊各自回營,圖盧去安撫還在等信的族人,海石花拎著林孖去找趙一石賠禮道歉。嬴鴉鴉站在門邊,一直到她們兩個的身形消失在院落外,她才轉過身來。
這時候,她就不笑了。
她慢慢地蹭回桌邊,很吃力地坐下,趴下。又想起裴紀堂在這裡,直起身來。
「你是不是一夜沒睡?」她問。
「……睡了一會。」裴紀堂說。
兩相無言,嬴鴉鴉低低地嘆氣。
「會好的。」她說,「等到阿姊回來了,一切就好了。」
其實她也不太清楚阿姊回來怎麼好,只是阿姊回來後頭頂上就又有了人,她又有幾秒鐘能做翅膀下的小鳥。當嬴寒山不在時,一切都向著她的肩膀落下來。這時候嬴鴉鴉才想起來,她雖然是孤女葉蔓,但從未有一天真的做孤兒。
以前阿姊總在那裡,阿姊總會醒,阿姊總會好。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就有辦法,而現在或許……
……
「阿姊會回來的,對吧?」她趴在桌子上,很輕聲地說。
「嗯,會回來的,我陪你一起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