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石花看著這張臉,嘆了口氣,只能拔出刀來。
縛下趙一石之後燕字營就不動了,沒人跑出去報信,也沒人試圖突圍。被找了個避風的地方丟下的趙一石好像泄了氣一樣,不說話也不動。海石花在他旁邊坐下,有點無可奈何地看著他。
「你就非得讓我捅你一刀?」她問,「大將軍不願意燕字營出現傷亡。」
「那大將軍怎麼就能看著其他營傷亡?」趙一石啞聲問,「你身上的血是同袍的。」
海石花眨眨眼睛:「出了細作,我告訴你了。」
風唬唬地在兩人的耳邊刮,趙一石抬起頭,可悲可笑地看著她:「我不是稚子,海將軍。為何這樣?大將軍為何要對同袍動手,裴刺史」
「因為你這樣的人在這。」海石花打斷了他。
「你這樣的好人,誰都想忠的人在這,所以大將軍只能這麼做。」她活動著自己的手,語氣很平淡,「這地方只能有一個管事的,你是刺史上峰的兵,跟著大將軍回來,打仗的時候一會跟這邊,一會跟那邊,跟到最後你也分不清誰是主將了。可天上沒有兩個太陽,主將也只能有一個,今天不分出個誰在誰不在,以後就要發生比這慘烈十倍的事情。」
她拍拍他的肩膀:「大將軍也不想的,是有人逼她,我信刺史頭家是個好人,但他被架起來了,就只能認下。」
海石花撤回手的時候,看到有兩行淺紅色的眼淚順著趙一石已經不年輕的面孔落下來,他愣愣地看著海石花,突然很輕地問了一句:「大將軍此前,難道是這樣的嗎?」
救下了整個踞崖關的大將軍,現在怎麼是這樣了呢?
世道是這樣的。海石花想。
但她什麼也沒回答。
下到一半的雪地有種毛皮一樣的質感。
微藍的月光在上面流動,仿佛這裡趴著一隻白皮毛的獸,人走在雪地上,就是走在這頭巨獸的脊背上。
嬴寒山沒有和任何人同行,在另一邊的火光亮起來時她帶著落龍弓離開軍帳,向反方向走過去。
她走走停停,並不著急,在走出幾百步之後站住了,在懷中摸出一個小木盒,從裡面抹出一點油來。她自背上取下落龍箭,在油脂上蹭了蹭。
這是最後一支落龍箭了,在淡河這麼潮氣的地方放了這麼久,上面卻一點鏽也沒有。
箭頭與劍柄都是鐵的,烏沉沉的顏色,只有在最前段泛著點不細看便看不到的幽藍,像隱語裡反覆暗示的惡讖。
這把弓,這幾支箭都是由兩把有罪的劍打造出來的。最初嬴寒山並不思考這個惡讖,這世界上反目的朋友太多,不該死卻死了的領袖也不少,殺明君與殺摯友有什麼稀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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