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告訴阿姊這場陰謀,因為其實她也不確定阿姊會怎麼反應。
阿姊殺了裴紀堂,從動手到收尾都符合一個政治家的考量。每一步都很有道理,每一步都能把局面推得更有利,但是每一步都更不像是她認識的那個阿姊。
人是會變的,嬴鴉鴉知道。她知道自己睥睨群臣的姨母也曾在年少時大笑著用宮花砸看中的美男子,她知道這些死死咬著彼此的臣子也曾經有吟著或好或壞詩句縱馬的日子。
所以阿姊可能只是變了一點而已,是這個世道逼著她變的。那個變了的阿姊會不會猜忌她,會不會把她幽囚至死,嬴鴉鴉並不知道。
今夜是她的賭局。
原本她會在遞上這杯酒之後跪下,向阿姊揭發這個陰謀,然後和兇手們一起等待被處理。阿姊可能相信她,也可能不信她,如果她不信,自己就悄悄地死去,不讓阿姊落下姊妹相殘的名聲。
但是這一瞬間,就在阿姊抓著她的手倚靠著她的一瞬間,嬴鴉鴉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傻。
阿姊應該是早就知道了這個陰謀,阿姊現在也還願意相信她,當劉承業掙扎著對她咒罵時,嬴鴉鴉輕輕從嬴寒山手裡抽出手,向下走了兩步。
「無所謂。」她說。
「我無所謂阿姊殺不殺我,何時殺我,我的命本來就是她的。」
「不論阿姊變成什麼樣子,不論她疑心不疑心我,只有可能我替她去死,沒有我害她的可能!」
那個被按住的人哽住了,仍舊睜著眼睛瞪著她。帳篷里一時安靜,林孖抓了抓頭髮,突然很委屈地哼了一聲。
「不是,啊?啊呀?什麼死不死的,海阿妹你不是說喊我出去商量,商量好了就告訴姨媽嘛。怎麼出去是殺人,進來鴉妹兒又說這話?」
嬴寒山揚揚眉毛:「商量什麼?沒事,現在你告訴我也行。」
「姨媽,」林孖揚起帶著點血的臉頰,露出一個狗崽子的笑,「我和海阿妹商量好啦,我們想立夏成親……噗唔!」
話沒說完就挨了海石花一個肘擊,狗崽子捂著肋骨,委屈地不說了。
圖盧大笑起來,端起桌面上那碗濺了一點猩紅的酒,對著嬴寒山和白鱗軍的兩個將領舉了舉。
「好事!」她說,「正好殺了這群混帳,給你們掛紅添添喜氣!」
……
雖然圖盧那麼說了,但殺人是不能添喜氣的,只能添血氣,所以殺完人要好好洗澡。
嬴鴉鴉用布帕子把頭髮絞乾淨,從嬴寒山手裡接過泡著柚子葉的盆子,掬起一捧水來洗臉。
嬴寒山歸攏好她半乾的頭髮,去熏籠邊給她拿了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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