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剪開那層層疊疊的包裹物,看到那透明的玻璃罩中精緻的車模型時,他怔住了。
宴少卿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什麼狠狠地砸了一下,好半天都沒緩過來。
宴少卿逃跑了,從窗戶沿著管道往下爬了三樓。
宴父以防他逃跑,凍結了他全部卡,給宴少卿所有朋友下了死命令,不許救濟宴少卿,宴少卿朋友家裡都和宴家有生意往來,是不敢得罪宴父的,所以宴少卿毫無半點退路。
他覺得宴少卿這麼嬌氣,肯定受不了沒錢的苦。
可宴少卿揣著幾百塊現金和一部手機就出發了。
買不起機票,他就去買了最便宜的火車票,二十多個小時的車程,還是無座。
一路上,宴少卿就和好幾個大男人擠在過道的角落裡。
這是宴少卿第一次坐火車。
悶熱的車廂和嘈雜的聲音,以及空氣中難聞的異味讓宴少卿很難受,但他卻意外地安靜,他縮在角落裡站著,一聲不吭,看著面前人來人往,滿腦子都在想著見到何平安以後他要怎麼道歉。
他想抱住何平安,然後求何平安原諒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結婚。
他幻想著,何平安這時候會怎麼做呢?
會原諒他嗎?
還是依舊像在那一天訂婚現場那樣堅決不要他?
想到這裡,宴少卿就覺得很難過,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四下漆黑,光線昏暗,但宴少卿還是背過了身,面對著角落偷偷地擦眼淚。
漫長而煎熬的二十多個小時結束以後,宴少卿眼睛又紅又腫地下了火車。
他身上的錢已經不夠打車回寧裕了,所以宴少卿又拖著疲憊的身體轉了好幾趟公交車,兜兜轉轉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寧裕。
走下公交車的時候,潮濕的熱浪迎面撲來,宴少卿抬眼望去,嘈雜而小的街道,四處飄著的各種油炸小吃的香味,他竟然覺得很是懷念。
但,或許只是因為這個地方有那個男人罷了。
宴少卿覺得他現在真的很累,他好想立馬回到那個出租房,敲開門,再抱住裡面的那個人,最後躺在那張不大卻舒適的床上。
宴少卿剛要往家裡走去,突然想起來,這個點何平安應該在店裡,於是,他抬腳朝修車店走去。
他期待著在店裡看到那個熟悉忙碌著的身影,他腳步都下意識地加快了。
這條路他走了無數遍,早已經爛熟於心。
穿過長長的街道,最後,宴少卿隔得遠遠就看到了街尾的那一家修車店。
宴少卿快步跑了過去,並沒有看到記憶中那陳舊的「何記修車店」招牌,大門也是緊閉的,他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靠了過去,站在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空蕩蕩的位置發呆。
隔壁奶茶店李姐冒出來個腦袋,驚訝地問,「這不是小卿嘛?你回來了?」
宴少卿連忙問李姐,「店招牌怎麼拆了?平安哥為什麼還沒有開店?」
「哦,平安他不開了,把店盤出去了。」
李姐問他,「你不知道嗎?」
一句「你不知道嗎?」 ,聽得宴少卿愣住了,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他卻覺得嗓子很疼,像是被一根刺扎進了喉嚨,疼得他沒辦法說出話來。
刺沿著血液往下流,那種密密麻麻的疼爬滿全身。
一種可能性湧上心頭,宴少卿覺得天都快要塌了。
宴少卿沒有回李姐的話,轉身就朝出租屋的方向跑去。
李姐留在原地,一臉茫然,「莫名其妙的。」
宴少卿是跑回去的,他一口氣跑上四樓,渾身是汗地停在那扇緊閉掉漆的鐵門前,他抬起手要敲門的時候似乎想到了什麼,動作一頓,然後手忙腳亂地伸手擦去臉上的汗水,又用手梳理了一下頭髮,讓自己看起來儘可能體面一點。
整理完自己儀表,宴少卿這才抬手敲門。
第一遍
門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