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還有人在這裡居住著。
「還記得嗎,姐姐,」走進屋裡,時川明顯話多了些,他看著窗戶,「每次我們從外面回家,總能在窗邊早早地看見彼此。」
唐思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她只記得,他離開的那天,她站在那裡,看著他——這個騙了自己許久的人坐上那輛豪車,漸行漸遠。
「還有這
里,「時川走向地毯,「你說你最喜歡光著腳坐在上面,這讓你有家的感覺。」
唐思伽沉默著。
如今她早就沒有了坐在地毯上的習慣。
「隔斷的窗簾上,原本還應該有你縫上的花邊,可我沒有姐姐那麼心靈手巧。」時川竟然露出一抹近乎靦腆的笑。
唐思伽看向他,眼底沒有分毫動容。
時川迎上她無動於衷的視線,凝滯了幾秒鐘,很快如常:「還有廚房,我們經常一起做晚飯,看電影,之後會擁抱,接吻,做。愛,你喜歡玩我的手,你說這是你見過最好看、手指最長的手,它也喜歡極了你……」
他訴說著那些曾經,妄圖喚醒她過往的記憶,讓她記起他們也曾經有過美好的過去,說服她接受與他回到之前的時光,重新開始。
可下一秒,他看見唐思伽臉色煞白地朝洗手間小跑而去。
洗手間的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隱隱透著幾聲乾嘔的痛苦聲音。
這是她給他的回應。
笑意僵在唇角,時川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洗手間的門被人打開。
唐思伽的神情依舊蒼白,被涼水沖洗過的緣故,她的唇瓣嫣紅。
「你怎麼知道朗舟家的事情?」她站在與他兩米遠的距離,開口問別的男人的事。
時川盯著她冷靜的表情,妄圖尋找到一絲一毫的裂縫。
可是沒有。
她只關心那個姓陸的男人。
敲門聲響起,保鏢將唐思伽之前買的食材送了上來。
時川伸手接過,關上入戶門:「先做晚飯。」
「我只想知道朗舟的事。」
「……吃過晚飯後,我會告訴你。」
這一次,唐思伽沒有再說話。
時川熟門熟路地提著食材去了廚房,鍋碗瓢盆也被完美還原,他煮上了甜蝦,調製好調料,開始處理蔬菜。
大概半個小時,他端出了一盤蒜蓉油麥,一盤西蘭花,一盤誘人的甜蝦。
唐思伽看著這幾盤菜,沒有動筷。
時川將一個剝好的蝦放在她面前的餐盤裡:「先慶祝姐姐今天正式升職為組長。」
唐思伽等著他說完:「現在可以說了嗎?你究竟要對朗舟的家人做什麼?」
時川的動作僵住,良久,緩緩地一個個地剝起蝦來,飽滿的蝦肉排列有致地出現在她的碗中。
「你以為我會怎麼做,姐姐?」時川安靜地說,「讓他的父母徹底失業,一把年紀失去經濟來源?讓他的姐姐永遠不會有領舞的資格,折斷她的夢想?讓他的親友也都因為他受到牽連?」
「然後逼迫他在他的家人與你之間做選擇?」
唐思伽沒有說話。
時川笑了一聲:「這對我而言,易如反掌。」
唐思伽猛地抬頭,驚懼地看著他。
「可我不想你用現在這種眼神看著我,」時川避開了她的目光,「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出手,更不會給他讓你憐惜他的機會。」
「打個賭吧,姐姐。」
「你說,如果我能讓他勤勤懇懇十幾年的父親成功升職為副總,給他母親一筆能滿足她些許市儈奢求的金錢,讓他的姐姐成為舞團的領舞,讓他的親人都因為他而擁有高一層次的生活環境,讓他的小輩能就讀最好的學校。」
「到那個時候,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他的家庭還會是你嚮往的家嗎?」
唐思伽的瞳仁飛快地放大,眸光顫抖了下。
她知道他的意思。
他如果用陸朗舟的家人威脅陸朗舟,她或許會選擇離婚,可她與朗舟之間永遠殘留著遺憾。
可是,如果是陸朗舟主動放棄了她呢?
她怨不了任何人。
趨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能。
「你就不怕我告訴朗舟,這只是你設的陷阱?」唐思伽聽見自己並沒有什麼底氣的威脅。
時川輕輕地笑:「我巴不得姐姐告訴他。」
「這樣,他但凡有一絲一毫的遲疑,都會成為你心中的一個疙瘩。」
「……你太可怕了。」唐思伽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