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門前的彩飾在冰天雪地里隨風搖曳,元月趴在馬車窗口,嘴裡呼出一陣白氣:「過些日子再一起出來吃酒啊。」
青岑笑著說好啊,等小廝架著車迎上來,趕忙跺著腳踏上去。
馬車內又是一番溫暖天地,從這裡回府很要一段路,青岑無事可做,靠在一隻五彩流蘇大軟枕上,摩挲著手裡的花鳥獸紋手爐,琢磨起元月方才說過的話來,想著,其實不論是四皇子還是七皇子做官家都不打緊,父親一直明哲保身,從來不參與黨派之爭,料想他朝皇位換了人坐也……
冷不防馬車顛簸了一下,青岑身子一歪,被打斷了思緒,一旁坐著的女使綠竹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見無大礙,然後才掀了帘子蹙眉問:「怎麼回事兒?」
車夫忙告罪說:「小娘子莫怪,我這就去瞧瞧」,說罷跳下馬車去查看,過了片刻才回稟說:「原是車輪子壞了,不過不礙事,請小娘子稍等等,一會兒功夫便能修理好。」
別看正下著雪,冷颼颼的天氣,街上行人依舊不少,時有馬匹車輛往來,青岑囑咐說:「儘量趕快一點,不好擋了別人的道。」
哪知她剛說完不久,對向道上就有馬蹄聲傳來,由遠及近,由快轉慢,然後滴滴噠噠地停在了馬車前。
「前方是何人?」
是道年輕郎君的聲音。
馬車內正捧著手爐安坐的青岑聽到後,眼皮跳了跳,窒了片刻才掀起帘子,沖騎在馬背上的錦衣男子淺淺笑了笑,道了聲:「殿下金安。」
少女唇角的笑意淺如薄霧,冰天雪地里的玉膚花顏,被風吹出一抹驚心動魄的意味來。
馬背上的人瞧見青岑,眯了眯狹長的眼眸,冷若冰霜的面容倏地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意,好像深冬臘月里結了冰的汴河水被漁夫硬生生鑿出一道四分五裂的冰縫來。
男子望住她,然後有些拉長了調子「哦」了一聲,不咸不淡地說,「原來是鄭娘子啊,怎的將馬車停在路中間?」
青岑好言解釋道:「車輪壞了,還請殿下見諒。」
「好端端的,怎麼說壞就壞了?」
有些人講話就是讓人討厭,稀鬆平常的字眼從他嘴裡吐出來,莫名變得陰陽怪氣,聽得人不舒坦,青岑抿了抿唇,還沒接話,就聽他又怪氣道:「雪天路滑,鄭娘子可要小心啊。」
說罷也不等人回答,一揚馬鞭繞道走了,帶起一陣風霜。
綠竹見人走遠了,在一旁小聲嘀咕:「這位十皇子,脾性一如既往的古怪呢。」
青岑扯了扯唇角,放下帘子挪回原位,心說可不是麼,自從廣濟寺那次兩人鬧紅了臉以後,元慎見了她,便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陰陽怪氣的緊。
想起方才元慎那話裡有話的模樣,青岑心裡就不大痛快,一時忍不住拿他和另外幾位好相與的皇子比較,無比慶幸地想,好在皇位他是沾不上邊兒的,否則自己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誰料沒過多久,青岑便被這話打了臉。
那是在幾日後的一天夜裡,寒風瑟瑟,雪花飄飄,大內忽然來人傳話說,請晉國公入宮去。
來人和府里有些交情,好意透露說,大抵是官家真的不好了,要給眾臣留話呢。
晉國公呢,像是早有預料似的,並不很慌張,他囑咐夫人虞氏看顧好家裡後便跟著內侍走了。
青岑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心裡頭有些擔憂,虞氏摸著她的頭髮溫聲道:「回去歇著吧,有什麼消息阿娘會派人告知你的。」
青岑平靜的點點頭,卻在翌日聽到女使傳來的消息時,炸開了鍋。
青岑大驚:「什麼?十皇子?」一副不敢相信的語氣和神情。
這會兒她正在用早膳,聞聽綠竹說官家選了十皇子做他的接班人,方才吞下去的粥差點又從喉間湧上來,激的她胃裡一陣難受。
一旁布膳的紫竹見小娘子像是嗆著了,忙給她拍背順氣。
綠竹站在那兒不明所以,說是啊。
青岑不敢置信,又問沒聽岔吧,綠竹說:「是夫人那邊傳來的消息,錯不了。」
紫竹給青岑斟了杯溫水潤潤喉嚨,也跟著感慨道:「這位十皇子一向默默無聞,如今可是有大造化了。」
「聽說前朝有位皇子不喜政事,不戀權財,平常只在家種種地,養養花的,後來兄弟們鬥來鬥去,他反倒成了最後的贏家,可見這位十皇子也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人物啊,」綠竹這樣感嘆道。
兩個小女使一來一往,聽得青岑頭疼。
官家如何會將皇位傳給元慎呢?不是聽說他在朝中一向沒什麼大的名聲嘛,而且論起官家的寵愛也不是頭一份兒,青岑委實參不透,昨兒夜裡她本就一宿沒怎麼睡好,現下乍聞噩耗,正如霜打了的茄子,擺擺手叫撤了膳食,然後窩在貴妃榻上出神地想著她和元慎的過往恩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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