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竹被掐的「哎呦」了一聲,又驚又疼,訥訥出聲問說:「好端端的,小娘子掐我作甚?」
青岑低頭摸了摸胳膊,然後盯了綠竹一會兒才喃喃道:「醒來迷糊的很,以為還在做夢呢。」
綠竹鬆了口氣,原是如此,也笑道:「就快入夏了,到了正午日頭最盛,人剛睡醒難免迷糊。」
入夏?
青岑呆了呆,而後問:「今兒是什麼日子?」
綠竹說四月二十一啊,穀雨剛過。
青岑這會兒腦袋裡正像無頭蒼蠅一樣思緒亂飛,又追問哪一年,這下綠竹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將出來,她素來心寬,只以為青岑是在和她找樂子,倒也不曾疑心,咧著嘴說:「小娘子當真睡糊塗了,現今是景和二十九年啊。」
說罷笑著轉身往裡走,獨留青岑一人站在原地發愣,微風拂過,鬢邊的碎發糊在面上,青岑眯了眯眼睛,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場小睡,寒冬變春末,時光往回流,她竟真是回到了過去?
稀鬆尋常的一場小睡,人醒來竟然回到了過去,這事兒不論擱在誰身上都恐怖的很。
青岑使喚綠竹點上一支檀香,泡一壺清茶來,然後盤坐在雕花細木貴妃塌上靜心琢磨事情,她住的院子有個雅名兒,叫棠梨煎雪,這會兒抬頭從敞開的窗口望過去,還能瞧見院牆邊盛開的梨花,一簇一簇滾成團。
只是眼下的梨花還是梨花,現在的青岑卻不是青岑。
望著青花纏枝香爐里裊裊升起的雲煙,青岑很疑心自己是撞了什麼不潔的東西才會有時光倒流這樣一出怪事無端發生,但又不能宣揚,免叫人以為自己神智有問題,於是捱到第二日,同樣的時辰,同樣的地方,她閉眼睡下,醒來卻依舊是清風和煦的四月時節。
如此反覆折騰了幾日,青岑才切切實實的意識到,她是真的回到了過去,回到元慎同她表明心意的半個月前。
要說回來也有回來的好處,既然時光能夠重來,也是老天爺垂憐,青岑想,雖說被召進宮做美人只是個夢,可當年元慎被拒後對她的種種仇視之舉可還猶在眼前,指不定那個夢就是在預示她悲慘的結局。
別看青岑是個富貴小姐,吃穿不愁的,她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哲理,奉信天大地大都沒有命大。事已至此,只需秉承著一個宗旨,那就是——萬萬不要得罪元慎。
至於是怎麼個不得罪法兒,青岑也已琢磨出了一點眉目來。
起先想著到了日子好好待在家裡不去廣濟寺就成,後來又搖頭,元慎也不是傻子,除非她一輩子不出門,否則往後遇見了還是要對上,思來想去,瞻前顧後,青岑打定主意,只要她趕在元慎表明心意前,給自個兒找個婆家,那麼眼下的困境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名花有主,想必元慎就會歇了心思。
——
正當青岑盤算著要給自己找個婆家時,翌日宰相家的沈大娘子登門了,國公夫人虞氏身旁的女使來棠梨煎雪傳話說:「大娘子請三娘子去花廳見客。」
青岑頭也不抬,懶洋洋的問:「誰啊?」
女使回說:「宰相家的沈大娘子。」
沈大娘子,青岑聽後一愣,然後想起些什麼,憂愁的眉目頃刻間豁然開朗,沖女使輕快道:「知道了,我稍後就來。」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來遞枕頭,青岑心中甚喜,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沈大娘子,應當是來為自己說合親事的。
起身換了見客的衣裳,又在鏡前理了理頭髮,往唇上抹了點口脂,確定儀容妥帖後,青岑才帶著紫竹往花廳走,從這裡行過去有程子路,青岑心情愉悅,一路穿花繞樹,步履悠然,及至花廳正門前,裡頭隱隱傳出婦人的談笑聲。
青岑臉上掛起得體的笑容,施施然進了門,繞過山水花鳥屏風往裡走,見著一位穿鴉青緞面對襟褂子的貴婦人,便上前行禮。
沈大娘子含笑的視線落在青岑身上,少女容色姝麗,沒有披紅掛彩,只梳著利落的髮髻,穿著淡雅的衣裙,誠然有了端莊的姿韻,於是點頭誇讚道:「許久不見,小娘子出落的愈發好了。」
青岑聽後羞澀的笑了下,說您謬讚了。
簡單的客套之後,青岑乖乖在旁邊的椅子上落座,沈大娘子又和虞氏說起方才正熱聊的事兒,道:「西寧郡王家的公子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呢,說話和氣,行止有度。」
這其實是試探的話,沈大娘子說罷便留意起青岑的神色,尋常小娘子聽到此處,多半或好奇,或羞赧,不過青岑是過來人,不探究,也不多問,只管捧著茶水垂頭小口的喝著,有些事不關己的坦然,沈大娘子不由在心底贊了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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