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噩夢不停地折磨著她,現在回想起還是會全身顫慄的程度。
倏然,樂秉舒的臉貼在玻璃窗上有些扭曲,雲枝嫿巋然不動,呆呆地看著窗戶上的她,顯然是大腦卡機了。
樂秉舒在外頭呲牙咧嘴地揮著雙手示意她出來,彎腰搓了個雪球砸在窗戶上,留下個印子。
雲枝嫿穿上駝色大衣,轉身出了房門。
「看我不砸死你!」樂秉舒躲在柯訣身後,隨手抓了把地上的雪,揉成一團,重重朝柯述身上砸。
柯述顯然是有意讓著她,不然就這小身板,他可以直接一投爆她的腦。
但他賤兮兮的,故意讓雪球擦身而過,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樂秉舒氣的咬牙切齒,見雲枝嫿站在門口看戲,乞求喊道:「好妹妹快過來幫我一起砸死他。」
雲枝嫿在胸前交叉著手,無情的拒絕。
樂秉舒絲毫不放過她,直接五步並作三步上前將她拉下雪地,加入她的打雪仗隊伍。
兩兩一對,累到最後四個人直接張成八字躺在地上,驚蟄穿著新花衣,也跟著四腳朝天地躺著,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柯訣偏頭問雲枝嫿:「你過年回老家嗎?」
又是這個問題。
不等她作答,樂秉舒搶先說:「留下這和我們一起過年吧,人多熱鬧。」
柯述也看著她。
雲枝嫿思想仿佛一圈圈散亂的煙,無法匯聚,糾結了半天說:「明年和你們一起過年,今年得回老家。」
「唉,沒勁沒勁。」樂秉舒踢著腳下的雪,雪粒子受力飛揚。
柯師傅去了工坊給工人結算工資,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已經站在了門口,努了努嘴說:「你看看你,天天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以後嫁出去誰敢要。」
樂秉舒微不可查地瞟了眼柯訣,害羞地跑上前抱著柯師傅的手臂說:「我可不嫁,我啊就在這院子裡陪著柯叔。」
柯師傅心裡高興著呢,可話說出口就變了味,「你這丫頭,給你介紹對象不要,自己也不去
找。」
樂秉舒試圖轉移目標,「你怎麼不說柯述和小雲,他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
「等年後我讓你李嬸都給你們張羅張羅。」
主打的就是一個都不放過。
「啊哈!哪個李嬸,是隔壁那個把人家一米六矮窮挫說成一米八高富帥那個嗎?」樂秉舒聽柯述和她吐槽過,現在一想起來就忍不住大笑。
「柯述你可要遭殃…」她話還沒說完,柯述拉下一張臉撇下他們進了屋。
樂秉舒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哎他怎麼走了?」
雲枝嫿經過這麼多個月的相處,心裡門兒清,但她也不干涉他人的感情,故作高深地聳了聳肩說不知道。
見樂秉舒扶著柯師傅進門後,她轉身,側著額頭問身後人:「剛剛發你的文件交給文創藝術館的負責人了嗎?」
「交了,大概明後兩天就會出結果。」柯訣的鼻尖通紅通紅的,上面那顆痣愈發顯眼,他因鼻塞而微張著嘴巴呼吸。
雲枝嫿看出了他的難受,問:「天氣越冷你這鼻炎越嚴重的感覺,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事,老毛病了。」鼻炎的根在脾胃,往深里說就是腸道問題,他之前中醫和西醫都讓人瞧過,雖有些緩解,但最終還是治標不治本。
柯訣見她表情沒半點鬆動,玩味發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小年前兩天吧。」
他掏出褲兜里的手機看了下日曆,抬頭說:「那這沒幾天了。」
「怎麼?捨不得姐姐?」雲枝嫿有事沒事就愛逗逗他,她覺得他平時揣著幼稚裝成熟內斂的模樣可愛極了。
柯訣心生不滿,上下打量著她說:「逗狗呢?」說完後才反應過來在罵自己,小聲飆了句髒話。
雲枝嫿徹底笑開了,兩頰的酒窩沒有酒,卻斟滿了笑意,濃的醉人。
*
大寒。
雲枝嫿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飛機票也買好了,人卻最終沒走成功。
文創藝術館的負責人說他們提交的參展方案已經通過,但因為提交的太過於遲,主辦方怕耽誤來年的進程,所以特別提醒她和柯訣必須要留在景市方便對接工作。
原本以為今年有機會歇一歇,看來也吹了。
雲枝嫿坐在柯訣的車上,興致缺缺地退了好不容易搶到的機票,再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工作上有事回不去,然後自己對自己說:「這勞碌命我看也沒誰了。」
他在路口調轉車頭,原路返回時帶了點審視的意味說:「其實你也沒有很想回去吧。」
雲枝嫿的心尖顫了顫,下意識看向他,眼中某些情愫在翻滾。當他也看過來的時候,她倏然地收回了眼神望向車窗外,只留了個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