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修胳膊肘撐在桌邊,雙手對插抵在下巴上:「小孩子、玩鬧!不是大人,不是仇敵!他輕描淡寫的一句,竟然都說中了!那就說明……他早就知道背後主謀是誰?!」
事後,他還曾向小范打聽了義莊門的少門主藍雪芝,聽聞是個十五六歲少年,還是個心高氣傲的美男子。
沈長修不禁搖頭:「丘游啊,丘游,你還真是一個迷啊。難道你也是靠鳥傳遞消息?!不對,每次自己去破道觀看似悠悠晃晃的,實則眼睛可沒閒著,細緻入微打量周圍!可別說什麼信鴿,連個麻雀都未曾在道觀見過,所以……他到底是如何通過外面得到消息的?」
沈長修忽然意識到,「自己身邊竟然藏了兩個頂級情報機構啊,堪比皇上的東廠錦衣衛啊。嘿嘿,那我算什麼?夜天子嘛!」
~
沈府。
見今夜月色極好,沈長修並無睡意,卻覺得有些餓了,於是翻牆出去準備找點什麼夜宵吃吃。
此時的上京城街上已無甚人影,店家也已打烊。尋了一圈,不知不覺走到了尾橋方向,想著再瞅一眼錦衣衛,說不定能碰到男神呢。
結果剛走上尾橋一台階,就叫見前面橋上升起縷縷青煙,蕩漾在月色中。有種說不出的朦朧鬼魅感。
像是跟白日不太一樣,有種……陰間的感覺。
「難道自己走錯了?」
沈長修走去,停在橋下,打量上面的銘文:「尾橋。沒錯啊。」
隨即,沈長修繼續往橋上走,
見橋上此時正擺了一個夜攤,原來青煙只是煮東西的熱氣,沈長修垂眸微微一笑。
攤位旁邊豎著一把破損的旌旗,上面寫著模糊的:「什麼餛飩,」旁邊還掛了一盞幽冥燈籠,發著暗淡的黃色光。
見攤位前,一個龜背老者在慢悠悠煮餛飩,沈長修走過去,問:「這個點出攤,是為何意啊?」
老者聲音沙啞:「就是為如公子這邊人存在的呀。」
沈長修一甩下擺坐在馬紮上:「是嘛!那我得來一碗了。你這都是什麼餛飩啊?」
老者指著旁邊的旌旗,鬼魅一笑:「呵呵,我這是『鬼餛飩』。」
沈長修一愣,這才再次看著那旌旗,原來破損的字是個「鬼」字啊。
隨即緩了緩:「老人家,我是問你這餛飩都是什麼餡的呢?」
老者嘿嘿一笑,「難得遇到新客來問餛飩陷的,我倒是給忽略了,畢竟啊,來我這裡吃的都是常客,根本不用問,」老者說著拿出一個牌子遞給沈長修,上面寫著餛飩餡料和價格。
借著燈籠的光,沈長修定睛一瞧,忍不住感慨:「嘿,老人家你這字寫得可真是好啊。」
老者擺擺手:「嗨,我這煮餛飩的手哪裡會寫字,連拿筆都不會!這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幫我寫的!」
「啊?!冷寒十?!」沈長修愣住:男神的字!我的天,竟然無意間目睹了冷寒十的字?!天啊,這是什麼莫大的緣分!
沈長修曾經看過被歷代書法家稱之為「隸中之草」的石刻《石門頌》,很是喜歡,也臨摹了一段時間,如今這木板上面的字,同那字很類似,皆以疏朗開闊為基調,整體氣息以靜為主,以動為輔,動靜相合,用筆圓渾勁挺,體勢縱逸多變,線條粗細均勻。
沈長修想了想:或許因為這是菜單,方便大眾查閱,他才寫的如此工整刻意,不知道尋常的字是何種風姿……
第50章
老者悠悠道:「錦衣衛經常整夜勞作,這個點啊,周圍店家都關門了,就來我這裡吃碗夜餛飩,冷大人見我這裡連個菜單都沒有,就好心要求幫我寫了一份。」
沈長修眼眸微動:高高在上的指揮使竟然肯幫一位賣餛飩的攤主寫菜單,哇,我的男神好有愛心!
激動完,沈長修隨口問:「所以,你說的常客就是錦衣衛的人咯?」
老者點點頭:「嗯嗯啊,都是靠他們照顧生意。不然憑我這樣貌,大白天誰會來我這裡吃啊。」
說著,轉過陰影里的那半邊臉,觸到他那側臉的剎那,沈長修雙眸圓睜:「啊?你這是……」
那是一張臉頰萎縮,皮肉不存,露出白骨的臉,要多瘮人有多瘮人!
那一瞬,沈長修才明白原來鬼餛飩不僅僅是指凌晨的夜間,還特指這煮餛飩的人呢……
老者也不忌諱直道:「做錯了事,被懲罰,烙鐵燙的。」
沈長修挑了挑眉梢,指著菜單上:「就來一碗薺菜鮮肉吧。」
「好來~」
沒多一會,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端過來,沈長修吹了吹熱氣,俯身喝了口湯:「嗯,挺鮮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