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一條手臂遮住陽光,睨著眼睛看路遙。
「不是你說的讓我控制距離?」
路遙一臉見鬼的表情,「那也沒讓你用捆綁系啊,還是紅繩。你這隱藏癖好是不是多了點?」
劉清沒好氣道:「我看是你腦子裡的黃色廢料多了點。——你在這做什麼?」
路遙「呵」地笑了一聲,手隨意朝外頭一指,「喏。」
劉清走過去。
季末川走的時候換了個方向,站到了劉清朝向太陽的那一邊。
平台下是一條沿著河道的步行路,這裡剛好是個遊玩區,所以下面還是有一片空曠的區域。
此時,這片區域裡堆滿了人——是的,堆滿了。
這些人背對背圍成了一個多重的同心圓,一層迭一層,一人踩一人。底下的人趴著、躺著,七竅流血、姿態扭曲……顯然失去了生命跡象。上面的人依舊層層迭迭,面色如出一轍地惶恐,朝前伸著手、張著嘴,用同樣的表情和同樣的姿勢,企圖抵擋著外來的攻擊。
這一堆人外頭只圍了一圈人。
劉清看到其中有一兩個眼熟的,都是那會跟路遙打過招呼的人。
顯然,包圍這一堆人的人就是路遙的人。
路遙的人手持武器,或刀或棍,也有一些不太正規的槍。對於那些企圖撲上來的人,他們毫不猶豫地進行著攻擊。
但儘管他們沒有主動攻擊,看上去依舊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路遙觀察著劉清的表情,在劉清蹙眉的第一時間,她就出聲了。
「你要是看不下去,就一邊陰涼地方歇歇。等這邊完事了我再跟你說。」
劉清沒動。
「我沒那麼脆弱,你現在說吧,這什麼情況?」
路遙伸出食指,點了下人圈裡最中心的位置。
「那裡,一位五分之一。」
劉清驚訝。「這麼弱?」
路遙:「就不能是我更強?」
劉清看她一眼,沒說話。
路遙:「……」
路遙哼了一聲,說:「原本是不弱的。我們五個人,每個人初始得到的臣民,最少也有三千人——順便一提,我就是那個三千人的。」
劉清又驚訝了一下,「那這是?」
路遙的笑容斂了斂,「只按初始分配來算,這個是第三名。只是他過來之前就已經被『吃』了大部分,現在就剩這麼點兒臣民能操控。或許是他慌不擇路逃過來的,也或許是吃他的人故意讓他來的。——你覺得是哪個?」
「如果你說的『吃』是指意識侵占,我選擇後一個。」
意識侵占可以中止,但在這場「操控競賽」里,「五分之一們」絕對不可能中止侵占。
除非別有目的。
路遙把手往腦袋後頭一枕,「那可就麻煩了。我們五分之一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可這個吃人的人,卻可以在短短兩個小時裡吃掉五分之一里的第三名,還能精準知道我的位置……」
路遙轉頭看向劉清,露出一臉可憐模樣。
「咋整,我有點不自信了。」
劉清看她一眼,「別妄自菲薄,沒人能跟你比自信。」
路遙無語,「這種時候難道不該來安慰我,並表態要一起幫我?你倆共感域等級不都挺高的嗎?」
「沒高到能跟幾千人抗衡。——這些人非殺不可嗎?你就不能接手了他們的共感域,納入你的麾下?」
路遙輕輕搖了搖頭,「他們已經被我們標記過了,意識標記——你應該懂的吧?」
她問的是季末川。
季末川側著身,陽光從他的身側切過來,堪堪擦過劉清的發頂和鞋尖。
季末川正在看被自己的影子淹沒的劉清。
聽到路遙拋來的話題,他的視線慢了一秒才懶洋洋地挪過去。
「如果你說的是蟲族的話,意識標記是強對弱,一種絕對從屬關係。
「標記者可以收回標記,但如果沒有收回,而標記者死亡的話。輕,被標記者忽視標記,照常生活;重,被標記者會隨標記者的生命終結而終結。
「但如果中途第三者介入標記,第三者又比原標記者弱的話,強行洗去原標記,必定會導致被標記者意識紊亂,或瘋或傻,或死。」
劉清皺眉:「這不就是奴隸印記?」
季末川驀地一扯嘴角,但那並不是一個笑,反而像是一種嘲弄的情緒。
「對。奴隸。蟲族所有破了殼的人的共感域裡,都有蟲王的意識標記。」
劉清的眉心微動。
有點懊惱剛才的一時口快。
路遙:「所以這些人我無法控制,而且在他們的領主死後,他們也會死掉——但目前來看,這位已經被嚇破膽的領主,似乎會先讓他的臣民全部為他犧牲才會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