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初的語調不自覺溫柔了許多:「如果這都能贏,那就是繆斯的失敗,篩出來的員工連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
魏清瀾知道趙景初是想安慰她,她卻沒有任何得到安慰的感覺。
她和繆斯其他員工不一樣,她半路出家,再怎麼補課也不如別人有遊戲思維,更沒辦法輕易地判斷出別人如何看待這次的情況,再加上趙景初總是向著她,她自然不知道趙景初的說法是否誇張。
而實際上,她現在要的也並非安慰,但具體想要什麼,她自己也沒個答案。
「你這也是很理想化的說法。」方述卻是如此評價趙景初的話,「人是感官動物,視聽覺的衝擊帶來的影響難以量化,清瀾的體感是有道理的。」
趙景初認為他在說廢話,懶得搭理。
然而當抬眼瞥見魏清瀾的表情,他卻是微怔。
魏清瀾支著腦袋垂著眼,興致並不高的樣子。
趙景初想說什麼,卻一時說不出口。
良久,方述的聲音從後排傳來。
「清瀾,你對你們組今天交出的作品還滿意嗎?」
這個問題牽動了魏清瀾某根不易撥動的心弦,她抬眼看後視鏡,方述也正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片刻後,魏清瀾回答道:「打個八十分吧,就算考慮各種限制,也並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那你覺得方向是你想要的嗎?」
魏清瀾聞言,心神微晃。
她緩慢地說:「應該。」
「清瀾。」方述的聲音似乎帶著天然的安撫力量,驅散魏清瀾那股即便內競結束也依舊籠罩的焦慮,「是你跟我說的,只要方向對了,一切交給時間。」
他在音樂方面並非天賦型選手,某種程度而言,他選擇藝考也屬於不自量力。
有段時間,他內心對於音樂的熱愛總與自己不足的實力拉扯,天天都在內耗。
是魏清瀾對於繪畫的專注度在某一瞬給了他點撥,也是她跟自己說:「天賦是方向,喜歡也是方向,只要方向對了,走下去就一定會有想要的答案。」
而現在,他成了別人眼中口中天賦異稟的選手,他也終於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同樣的道理,魏清瀾懂,但在某些迷茫的瞬間需要人提醒。
極致的安靜中,魏清瀾的神色逐漸放鬆下來。
她笑了笑,這次終於是明媚的樣子:「嗯,我知道。」
后座的方述與副駕駛的魏清瀾始終保持著足夠遠的距離,兩人的交流卻像是密不透風的網,只將趙景初隔絕在外。
趙景初早已移開了目光,看著前方的路,轉過下一個路口。
車速不快不慢,始終很穩,然而他的心卻無法平靜。
他與方向盤接觸的皮膚因過度的力道而泛白,表情看不出端倪。
因此他想,魏清瀾大概並沒有發現。
他也並不想讓任何人發現。
……
用餐的日料餐廳不算太遠,過了擁堵路段後一路暢通。
方述不太挑食,但在知道是吃日料時仍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卻也沒有多說。
這家店是趙景初提議來的,它的食材新鮮,菜品多樣,裝潢也很有氛圍特色。
最重要的是他和魏清瀾以前來過幾次,因此在點餐的時候他非常得心應手。
魏清瀾本也是懶得選菜的人,就安靜坐在一旁等待,用手機回回還沒來得及回復的消息。
但她不過是打了幾個字的工夫,身邊的趙景初和對面的方述似乎就產生了分歧。
方述看著手機上顯示的菜單,不解地問道:「我去掉的菜你為什麼又加回來?」
趙景初更是感到莫名其妙:「我加上的菜你為什麼總去掉?」
方述沉默片刻,說道:「不要點海膽。」
「你管得也太寬了。」
「起碼不要雙份。」
「我和清瀾的,跟你有關係?」
「清瀾不喜歡吃。」
趙景初聽了冷笑一聲:「以前我們每次來這家餐廳,清瀾都會點這道。」
日料避免不了生鮮,喜歡的人就愛它們原汁原味的鮮甜味道,挑嘴的趙景初勉強算這類人群的其中之一。
以前他跟著魏清瀾探店,魏清瀾也會特地為了他多去些海鮮餐廳,兩人都吃得很開心。
趙景初對於了解魏清瀾這件事似乎帶著足夠的自信,方述聞言卻是一愣,看向了魏清瀾。
原本插不上話的魏清瀾察覺到他的目光,在兩人對視時,她神色莫辨,略有迴避。
這次方述沉默下來,沒再繼續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