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言,眼前這位叔叔當真待她不錯,送東西給人時,都是按照對方的喜好用心送人禮物的,才不像那起只揀自己不要的東西亂丟給旁人、嘴上還說著自己如何待人真心的人。
只這一點,他便勝過許多人了。
惠昭仰起頭望著他,眼神明亮:「叔叔,你怎麼又回來了?」
容玘聽她喊他『叔叔』,腳下一滯,面色有些複雜:「叔叔想來看看你。」
她見他撩起袍角坐在台階上,覺得他身姿挺拔高大,坐在狹小低矮的台階上怎麼看怎麼彆扭,不由好心邀請道:「叔叔,你想不想進屋裡坐坐?」
他眼眸一亮,視線投向隔壁那道緊閉的宅門,只一瞬,目光復又黯淡下來。
「算了,我就不進去了。」
惠昭看不得他那副想進屋又不敢進屋的樣子,盛情邀請他:「叔叔,你人都來了湖州,為何不去昭姐兒家裡玩?」
容玘垂下眸子,面色窘迫。
惠昭想了想,忽而想起娘親曾說過他們身份懸殊,莫要跟這位叔叔多有牽扯。
娘親分明待誰都一團和氣,只每回見了叔叔,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若不是厭惡他,又該如何解釋娘親的態度?
「是不是娘親討厭你,不想看到你?」
容玘明顯臉色一僵,短短一句話如鈍器,狠狠敲打在他心口上。
李泰的眼皮跟著抖了抖。
這孩子實在是聰慧,就是說出來的話字字戳人的心窩子。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一大一小默然無語地坐在台階上看卿姐兒踢毽子。
惠昭終究只是個孩子,想不明白的事只叫她苦惱了一會兒,便拋之腦後不去深究了。
「叔叔,你平日住哪裡?」
「我住京城。」
「京城?!京城離這裡遠麼?那裡好玩麼,可有什麼好吃的零嘴麼?」
終究是孩子,好奇心格外旺盛,一旦對什麼事產生了點興趣,便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容玘耐心回答她的問話,聽她問得有趣,嘴邊的笑意便加深了些。
惠昭托腮輕輕嘆了口氣:「唉,其實湖州也挺好的,就是有些人實在討厭得很,時常在背後議論娘親和昭姐兒。」
容玘眉頭一緊:「他們議論你們什麼?」
惠昭有些不屑地嘟了嘟嘴:「還能是什麼呀,左不過就是議論我爹爹,說昭姐兒是個沒有爹爹的孩子。」
容玘動了動唇,心裡澀得難受。
原是他的錯,才會害得明熙和昭姐兒在背後被人議論。
「叔叔,你認識我娘親很久了麼?」
容玘目光盯視著虛空,眸底儘是溫柔:「嗯。認識她很多年了。」
早在她還未及笄的時候就與她相識了,只是他太過愚笨,直到與她在江州重逢,見識到她的好,才開始心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