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狼』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明熙很勇敢,也很機靈,馬上舉起打狗棍趕走了『狼』,為何到了第二次,明熙反倒做不到這些了呢?」
容玘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攥成拳,喉頭艱澀不已。
「因為明熙她弄丟了『雪蘭』,她一心想要把『雪蘭』找回來。」
陸神醫頷首道:「對,關鍵就在那株『雪蘭』身上。明熙不怕『狼』、不怕夜晚獨自一人被困在漆黑的山洞裡,她唯一怕的,就是弄丟了她好容易在山上採摘到的那株『雪蘭』。」
他直直地盯著容玘,「『雪蘭』代表著什麼?它意味著你小子的那雙眼睛有治癒的希望。你現在明白癥結所在了麼?
「那晚在雪山上,明熙擔憂的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安危,當時她傷了腿腳寸步難行,山上又唯有她一人,洞外還有野獸出沒,她應是想起了她的父母親,她怕她如同他們一般就此丟了性命,她怕她再也回不去了,她怕那株『雪蘭』送不到你的手裡,到了那時候,你的眼疾還
將如何醫治?她那時候是那樣在意你,她怎忍心讓你一輩子都當個瞎子!
「她所有的不安都源於你小子!」
這番話像是一道驚雷,登時在容玘的耳邊炸開。
難怪剛才在屋中,明熙總在喃喃自語地說著『不見了,不見了』。
打狗棍分明就在她的身旁,觸手可及,她卻連碰都沒去碰那根打狗棍。
她不是不知道用打狗棍就能趕走狼,只是那時候她覺得自己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去在意、要去做。
她哭得泣不成聲,只因為她緊抱在懷裡的那株『雪蘭』已經找不到了。
他在這一瞬間深刻感受到何為肝腸寸斷。
***
時間在眾人的忙碌中緩緩流逝。
陸神醫又對楚明熙進行了幾次心理治療,只是都沒讓容玘參與進去,不過容玘還是能察覺得到,楚明熙的病情肉眼可見地好轉起來。
而今容玘已明白癥結所在,誠如陸神醫所說,明熙怕黑,那他就給她光亮。
近來的日子跟居住在南邊的時候很有些相似,每日按時喝下湯藥,湯藥苦澀,哪怕是吃了蜜餞,舌尖仍是發苦,屋子裡總有一股子藥味久久不散。
他兩眼不能視物,是白天還是黑夜,是晴天還是雨天,全靠李泰在一旁提醒方能知曉。
某日午後。
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傾覆而來,原本還睡著的容玘被這些響動弄得驟然驚醒過來。
他不確定自己是聽岔了還是當真外頭下起了雨,索性摸索著下床,慢步行至窗前。
離得近了,已能聽見雨點拍擊在窗欞上頭,一聲緊跟著另一聲。
他的心也跟著雨點的節奏不住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