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一位又道:「這又是為何?」
「皇宮裡的事,豈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隨便議論的?今日橫豎左右無人,說了便說了,往後此事休得再提,沒得反倒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二樓的包間隔音不好,隔壁包間那幾人又正議論到情緒上頭,聲音委實不算小,楚明熙聽得清清楚楚,她雖對此事深感意外,到底沒深究此事,只舉著筷子默默用飯。
到了夜間,楚明熙和惠昭在屋裡歇下。
惠昭睡得極熟,如同個幼貓兒似的,間或發出輕輕的微鼾聲。
月色光暈透過窗戶映進屋裡,楚明熙毫無睡意,睜著眼睛望著帳頂發呆。
那日離開東宮後,她再未和容玘見過面,兩人沒有書信往來,她也沒刻意去打聽過他的近況。
她不再自苦,大多時候甚至不允許自己去想他,以及她和他的過往。正如那日她自己所言,她有她的日子要過,他亦是如此。
今日乍然在天香樓聽聞他的消息,她面上再如何裝作不在意,心裡仍是不可控制地升起一絲波瀾。
先帝駕崩,論理容玘當是繼承皇位的不二人選,臨了卻是年僅十二歲的五皇子容瑜繼承皇位,且最叫人覺著詫異的,是容玘自請退位。
她心念微動,禁不住開始疑心自她走後,容玘又眼疾復發,否則容玘又怎會有此舉動。
當初他初次失明,明面上他自請退位,實則卻是先帝逼著他讓出太子之位。容玘是個有野心的人,也是個為民的太子,他心繫天下黎明百姓,若登上皇位,必然會是一位好皇帝。
一展抱負的機會就在眼前,他為何會輕易放過。
過了幾日,正如那日隔壁包間裡的幾位食客所言,年僅十二歲的五皇子容瑜登基為帝。
新帝繼位,到底和平民百姓關係不大,街頭巷尾只悄聲議論了幾句,便也不再在意此事,只一心一意地守著家人過自己的小日子,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百日內禁歌舞取樂,禁婚嫁,
街頭巷陌一時間著實冷靜了不少。
如此又平靜地過了數日。
每到一處,只要楚明熙和惠昭覺著此處民風淳樸、景致怡人,楚明熙就會賃間小宅子與惠昭住上一段時日,閒時還會給一些女子看看病,或是留下醫囑勸病人好生調養身子,待哪日待了膩了想去別處遊玩了,便又收拾好行李帶著惠昭離開。
這樣的日子,自在而充實。
夕陽西下,楚明熙一手牽著惠昭的手,一手提著才買回來的糕點和蜜餞,踩著霞光回家。
巷子裡,青石磚牆旁站著一個人。
他立在巷尾的陰影里,瞧不清他的面容,只能辨認出他高大健碩,身姿挺拔。
那人似是也瞧見了她,身形微動了一下,似是要急急離開,卻又覺著既是已被她瞧見了,索性也不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