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玠無奈搖了搖頭, 走近調侃道:「你是吃東西, 還是種東西?」
葉捕頭抬頭見是他, 馬上爬起來,嘴裡還塞著酥餅渣子, 口齒不清道:「口兒, 你可哈回來了!」一邊說,渣子隨著噴濺而出。
陳玠後撤一步,皺眉道:「吃完再說話!」
葉捕頭「嘿嘿」一笑, 快速吞咽,又喚道:「頭兒……」
「有什麼事進去說吧!」陳玠說著就要開門。
「不了, 東西送到就行。」葉捕頭說著,提起地上的布包裹,塞給陳玠,又從懷中掏出個什麼, 拍到他手裡。
陳玠提著包裹, 借著月光看是一個紅布香囊, 上面縫著一個金色圖案, 還有「平安」二字,詫異道:「平安符?你給我的?」
「當然不是,是英姐姐給你的, 今早現去求的哦!」葉捕頭下巴一指包裹,說道,「那裡面是她給你做的鞋。」
陳玠變了臉色,眉頭緊蹙:「她身體好了嗎?經得住折騰嗎?」
「說是昨天就好了。我說她那天怎麼跟失了魂似的,原來你跟人家說什麼『以後不要再見面』,嘖嘖,嘖嘖嘖,你可真夠狠啊!要不是你那句話,估計她也不能受了冷雨,最後病得起不來!」
陳玠待要說什麼,提起氣來,最後化為一聲嘆息。葉捕頭見他目光幽深,有自責之意,勸道:「大哥,我不知道你們因為什麼吵架,但我見著你二人步步走來,在一起很不容易,若你真不在乎,那鋪子當初要價頗高,你卻能毫不猶豫地應下,將鋪子說給就給了,這難道不是擔心她們兩個女子沒了鋪子,便會失了生計嗎?如此周全的考量,又怎會是狠心之人所為呢?」
陳玠默然,看著手上的平安符,驀地攥緊,說道:「她還說什麼了?」
「英姐姐不讓我告訴你,東西是她給你的。但我肯定瞞不過你,就說這平安符吧,要說我給你求的,你八成覺得我噁心。」葉捕頭笑了笑,又說道,「大哥,英姐姐聽到你明天出發,還想再看你一眼,還讓我不要說。我告訴她你明早城門開了就走,她應該寅時之前就到那兒等著。」
「反正我都告訴你了,該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
陳玠摩挲著手中的平安符,紅布上凸起的金線見證他的猶豫。
英娘的謊言,像是凜冽的寒風,剝去虛幻的溫暖外殼,留下徹骨的寒冷。他開始不由自主地懷疑,之前那些看似美好的點點滴滴,那些曾經讓他滿心歡喜、沉醉其中的過往,是否都只是虛情假意一場?
不知是因為即將與她分別,還是小葉說出的那些話,亦或是她微小的牽掛足以讓他說服自己,不是去探究真假,不是去辨明對錯,一個念頭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他想再見她一面。
這一刻,思念終是占據上風。
*
清晨,薄霧還未完全散去,空氣中還凝聚著潮氣。商販們已經在城門內支上攤子,有賣茶水的,賣湯餅的,賣手工藝品,賣新鮮瓜果的,供來往進出城門的人們挑選。
陳玠和葉捕頭騎在馬上,在人群中四處尋找著。葉捕頭納悶道:「難道我們來太早了,英姐姐還沒到?」
問陳玠道:「頭兒,現在怎麼辦,你還來得及嗎?」
陳玠的手暗暗攥成拳,他沒有回答,只是從馬背上躍下,牽著馬走向麵攤,喚道:「店家,來兩碗河漏。」
細長的蕎麥河漏整齊碼在碗裡,熱氣蒸騰著頂上點綴的蔥花。陳玠挑起一箸子面「呼嚕嚕」地吸入口中,吃幾口便抬頭張望,直至碗中只剩下飄著紅油的湯底,四周也沒有看到英娘的影子。
葉捕頭訕訕地說道:「英姐姐可能是躲到哪裡,不讓咱們看見,或者是,突然有什麼事情沒法前來。」
陳玠輕輕放下筷子,臉色卻十分平靜,說道:「罷了,我該走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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