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臉色倏地煞白。她原想著以響動轉移赫連信的注意力,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房檐上果真有一個黑衣蒙面人,恰被她指了出來,那人迅速翻身而逃,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有刺客!」
赫連信立刻開口示警,神色突然緊繃,抽出腰間佩刀,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上房頂,朝黑衣追了過去。
宋昭收回手,看著赫連信的背影撇了撇嘴。這人就這麼走了,連看她一眼都不曾,就不怕黑衣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話說這黑衣人出現的倒是時候,省得她與赫連信周旋了。難道是京墨派的人,助她脫身的?宋昭帶著滿腹疑惑快速轉身,朝他們相反的方向大步離去。
赫連信一路緊追黑衣人,直至一處大雜院前,那人卻如鬼魅般消失無蹤。這裡巷道交錯,房屋低矮擁擠,人口繁雜,三教九流混雜其中,地形極為複雜,想找出
一個人,絕非易事。
他心中一凜,隱隱覺得蹊蹺,便迅速折返。然而,當他趕回小巷時,那抹紅衣女子的身影早已不見,唯有秋風卷著的落葉,散落一地。
……
當夜,東城那處幽僻的院落內,一燈如豆,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飄搖,映照出堂內簡樸的陳設。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端坐在中堂的太師椅上,身形筆直如松,面容沉靜威嚴。他的目光深邃而銳利,靜靜地望著立在堂下的赫連信。
老者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子誠,今日之事,你可有話說?」他的語氣雖平靜,卻隱隱透著一股壓迫感。
赫連信垂手而立,神情恭敬,卻掩不住眼中的複雜情緒。今日之事,到底還是傳到了祖父的耳朵里。
說話的老者,正是赫連信的祖父赫連景裕,時任南州知州。赫連信年幼時父母雙雙病故,他自此便跟隨祖父長大。
赫連景裕貴為一方吏員,政事上一絲不苟,對孫兒更為嚴苛,從不容許他有半分懈怠。無論是讀書習字,還是騎射武藝,要求赫連信必須做到極致,稍有差池便會受到嚴厲的責罰。
他時常說:「你父母早逝,家族的未來便繫於你一身。只許進,不許退。若不能成事,便是辜負了家族的門楣,也辜負了家族幾代人的期望。」
這些話時時刻刻如同一把無形的枷鎖,牢牢地壓在赫連信的肩上,隱忍克制著,喘不動氣。
赫連信微微低頭,沉吟片刻,才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老者:「祖父,孫兒知錯。今日之事,是孫兒疏忽,願受責罰。」
老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卻並未立即回應。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赫連信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中多了一絲深意:「子誠,你當知道自己的身份,萬不可因一女子,讓自己身處險境,不顧家族利益。如今,家族的未來全繫於你一身。莫要讓祖父失望。」
赫連信感受到祖父手掌傳來的溫度,心中微微一顫,鄭重地點了點頭:「孫兒明白,定不負祖父的期望。」
赫連景裕讚許地點頭,又深深望了自家孫兒一眼,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不知不覺中,赫連信竟長這麼高了,模樣也變了,眉眼中漸漸有了那人的影子。不久的將來,將他帶到那人面前,不知那人會是怎樣的嘴臉。
早在陳國被滅的那一天開始,赫連景裕就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今,他一手帶大的孩子長大成人了,布的局也該收網了。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將這孩子帶到那人面前的那天,會是什麼光景。
赫連景裕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陰森的笑意,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目光透過眼前的赫連信,看向了更遠的地方,又像是透過時光,落在了某個人的身上。
赫連信每每被祖父這樣的目光盯著,總有一種如芒在背的錯覺。祖父的眼神深邃而遙遠,似乎並非在看他,而是在看另一個人——或許是早逝的父親,又或許是家族曾經的輝煌與榮光,他不得而知。
無論是哪一種,都讓赫連信背負起無形的壓力,仿佛他不僅僅是在為自己而活,更是在為整個家族的過去與未來承擔重任。
他低下頭,避開祖父的視線,心中卻湧起一股不可名狀的牴觸情緒。如同一團亂麻,既有一絲不甘,又有一份沉重的責任感,兩者互相拉扯,攪碎著他的靈魂。
赫連信退後一步,恭敬道:「祖父,孫兒之所以追隨那名女子,是見她與宋昭有幾分相似之處,」並非他辯解,而是要弄清楚一件事,今日時機剛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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