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按制進宮謝恩,本想覲見陛下時從旁提一提父親,馬上到年底了,一家團圓的日子。
人還未到御前,就被陛下親信的延吉公公帶去了東宮。
她有御賜的頭銜,又是延吉公公親自帶去的,東宮上下對她自然尊敬有加,並未因她父親尚在死牢之地,而怠慢輕視她。
只是,一連三日,她都未見到太子蕭鉞,書案上也未見奏章條陳,書房的書籍倒是不少。
她很快與東宮屬官打成一片,卻無人告知她太子的行蹤。
就這樣無所事事了三日,宋昭心中漸漸懷疑,她這個太子舍人的頭銜是不是擺設,為的就是將她困在東宮裡。
或許不像是龐文遠猜測的那般,並不是太子將她要去的,而是陛下有意將她塞到太子身邊?
她煎熬到午後,從東宮出來,遠遠瞧見袁子昂站在宮門口,見她出來,眉開眼笑迎上來。
「阿宴,今日無事,我請你聽曲去。盛京的畫舫可比南州大,歌妓唱得好,舞也跳得好。」
宋昭滿腹心事,本欲推辭,奈何袁子昂盛情難卻,又思忖著或可從他口中探得些風聲,便半推半就,隨他同往。
畫舫內暖香氤氳,四角鎏金獸爐吐著融融炭火,將外頭的風雪寒意盡數隔絕。珠簾半卷,絲竹聲裊裊飄出,混著歌姬婉轉的鶯啼。
舞姬廣袖翻飛,羅裙旋出層層疊疊的艷色,如蝶戲花間,步步生蓮。
袁子昂不但邀請了她,還邀請了眾多官宦子弟。他人緣一向很好,又是淮王的表弟,眾人也都願意捧著他。
席間,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中搖曳生輝。
袁子昂含笑拱手道:「諸位,宋世子是我在南州的至交好友,性情磊落,才學不凡。此番歸京,又蒙聖恩,得封太子近臣,可謂雙喜臨門。」
眾人的目光落在宋昭身上,見她一襲靛青長衫,面容清俊,舉手投足間儘是世家風範,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之聲,宋昭從容行禮,「少虞見過諸位。」
座中一錦衣少年挑眉,「哦?既是南州來的,想必見識不凡。不知宋世子平日喜好何物?可會馬球?」
宋昭淡然一笑:「略通騎射,但比不得京中諸位精通。」
袁子昂笑意微斂:「李兄,宋世子初來乍到,京中規矩尚在熟悉。若有切磋,不妨改日——今日只論交情,如何?」
錦衣少年玩著手中玉杯,似笑非笑道:「不論交情還能論什麼,聽聞忠勇侯還在刑部死牢里,宋世子此來,莫不是……」
「承澤兄!」袁子昂不動聲色地擋在宋昭身前,執壺斟酒,然後環視眾人:「宋世子初來京城,若有招待不周之處……」他語氣驟冷,玉盞在案上重重一頓,「便是與我袁子昂過不去。」
一旁的藍衣公子這時大笑起身:「袁兄何須如此?宋世子既是你的至交,自然也是我們的貴客!」他舉杯相敬,「來,我等為宋世子接風!」
宋昭從容舉杯,目光掃過眾人:「承蒙諸位厚愛,宋某先干為敬。」
袁子昂低聲對宋昭道:「京中子弟多驕縱,但看在我的面上,無人敢刻意刁難。若有不適,隨時告知。那個李承澤,與陳六有舊,你不必放在心上。」
宋昭頷首:「多謝三哥周全。」
宴席漸酣,袁子昂始終不著痕跡地將宋昭護在話題中心之外,宋昭也暗暗將眾人的家世和父兄的官職,與之前禮單上的名字一一對應上。
她進京之時,就準備包下畫舫,為侯府砸一條出路,如今有袁子昂引薦,事半功倍。
只不過,中間出了與太子同車夜遊之事,如今又是太子舍人,他們表面上不說什麼,暗地裡卻都目光閃爍,角落裡時不時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
宋昭端坐席間,纖長的手指輕撫著青瓷盞沿,對四周投來的探究目光恍若未覺。暗暗卻將蕭鉞罵了上百遍。
畫舫內燭影幢幢,宋昭白玉般的面頰已染上薄紅,原本清明的眸子也蒙了層水霧。
她單手支頤,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案上那盞喝殘的琥珀光,袖口金線繡的雲紋在燈下微微發顫。
儘管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卻仍低估了京都的烈酒,席未散,她已開始恍惚了。
這時,一個小廝匆匆與袁子昂耳語幾句,他臉色一變,起身撣了撣衣袖:「時候不早了,該散席了,莫耽誤了明日的差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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