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她將他汗濕的額發攏到耳後,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是夢,只是夢……一定會來救你的……別怕!」
懷中的身軀突然劇烈一顫,他無意識地攥緊了她的衣袖,緊緊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肋骨勒斷。
宋昭吃痛,卻仍固執地將他摟得更緊,下巴抵在他發頂,一遍遍重複著:「我在,我在這裡……我來救你……」
窗外忽地颳起一陣風,她聽見他破碎的囈語:「……七娘別走……」
宋昭怔了怔,忽覺手背一熱,這才驚覺臉頰早已濕涼一片,竟是自己落了淚。
殿門忽然被打開,永慶帝穿著常服,獨自走了進來,門外沒有護衛,沒有御駕,只有大總管延吉公公舉著的宮燈。
黑夜中,那宮燈的光線太過刺眼,宋昭下意識伸手擋住眼睛。
榻上的蕭鉞卻倏地睜開了眼睛,只是那雙眼睛裡,沒有清醒,只有一片猩紅的混沌。
卻能立刻起身,伸手拉過宋昭,本能地將她護在了身後。
永慶帝冷冽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他們二人,從鼻腔里溢出一聲不屑的輕哼,衣袍翻飛間,他已重重落座於木椅之上。
延吉公公將殿內的燭火點亮,又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關上殿門守在外面,將留給他們三人。
宋昭拽了拽蕭鉞的袖袍,見他鬆手,繞過他跪在梁帝面前,「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你們一個個都不省心,朕能活到百歲就不錯了,說說吧!」
梁帝並未叫起,目光掠過蕭鉞,望向宋昭。
「請陛下恕罪,今日之事全是微臣之過,太子殿下中了迷魂香,至今未醒,還請陛下先允太醫為殿下診治。」
「你倒是有心!」梁帝氣道:「延吉,傳太醫,將太子請去側殿。」
延吉進來,並未出聲,而是牽起太子的手,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模糊咕噥一聲,便乖乖地隨延吉出去了,言行舉止像個孩童。
「見到太子此種模樣的人都死了,宋卿還有什麼遺言嗎?」梁帝道。
殿內燭火驟然一暗,燭台上的火焰似乎都矮了三分。
事到如今,宋昭反而不怕了。
早在南州接到進京聖旨那日,她便已在行囊中備好了一身素白喪服。
女扮男裝欺君罔上是死罪,被構陷通敵叛國亦是死罪,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死得痛快些。
可是父親至今身在囹圄……
宋昭定了定心神,不敢揣測梁帝的用心,只得為父親最後一搏。
「宋晏無話可說,唯念獄中的父親,他守衛大梁疆土二十餘載,落得一身傷痛,晚年還有我這個不孝子惹是生非,今日即赴黃泉,唯願來世再續父子緣,定當強健體魄,隨父執銳披堅,做不愧與大梁子民的忠君良將。」
「好一個忠君良將,你是在埋怨朕,冤枉了你父親不成?」
「微臣不敢。」
「你敢得很!先是迷惑儲君,又與淮王交情甚篤,還利用貴妃的賞雪宴,行齷齪之事!」
「微臣冤枉,臣進偏殿更衣時,發現太子殿下中了迷魂香,這才將他移到此處。臣絕不擔沒有做過之事,臣絕無虛言,還請陛下明鑑。」
宋昭背脊挺得筆直,眼中凝著寒霜。她寧可血濺當場,也絕不會認下這等腌臢罪名。
以梁帝寵愛佳寧郡主的樣子,偏殿那等沒臉的事,定會找出元兇,卻絕不能污衊她!
「哦……偏殿之事不是你做的,那你是承認迷惑太子了?」
「臣……」宋昭喉頭哽住,竟不敢直視梁帝的眼睛。
梁帝卻未給她考慮時間,接著道:「朕今日方得知,你在南州同太子講過芙蓉仙子的故事,太子亦為你講過神龍化淚的故事,是否有此事?你且細細道來。」
宋昭的身子不經意發抖。梁帝將南州之事,他們之間的對話了解得這麼詳盡,恐怕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那她誆騙太子成親之事,想必梁帝也一清二楚,所以才要將她賜死的嗎?
可……為何單單提起芙蓉花的故事?
她將神龍化淚的故事和九鳴那日說的話,在心裡掂量了一遍,突然福至心靈,立刻猜到了梁帝的來意。
宋昭端正坐姿,將那日與九鳴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講給梁帝聽。
梁帝聽完,神色並未任何波動,而是問道:「朕讓你再回答一遍,若你是仙子,還是不願意化作芙蓉花守護凡間的男子嗎?」
「臣不願,臣若是仙子,定不能拋棄所有,不顧一切奔向未知的命運,仙子有愛她的爹娘,有守護仙界的使命,所以臣不願。」=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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