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鉞鬆開懷抱,指腹輕輕拭過她眼角。宋昭這才驚覺自己竟落了淚,那滴溫熱被他拇指碾開,在晨光中泛著細碎的光。
「早膳便免了。」他聲音低沉,朝服上的龍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我來是同你說句話就要走……」話到此處忽然頓住,只深深望進她眼底,「什麼都別擔心,一切有我,安心在鳳來閣等我回來。」
不等她回應,蕭鉞忽然低頭,帶著夜露寒意的唇重重壓下來。
這個吻像是要把未盡的話語,都碾她的唇齒間,宋昭還未來得及反應,他已抽身而去。
宋昭怔在原地,指尖無意識地觸碰自己發燙的唇瓣。
望著那道玄色身影穿過重重宮門,朝陽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卻襯得那背影愈發孤絕。心口忽然泛起細密的疼,像被繡花針牽著絲線,一針一針地往血肉里扎。
「索圖,」宋昭喊了一聲。
索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閃至宋昭跟前,還未及抱拳,就聽見冷靜清晰的話傳到他耳邊:「你即刻去護著太子,他此刻更需要你。我這裡有江大人照應。太子若是責罰,我一人承擔。」
遠處傳來禁軍鐵靴踏過青石板的沉悶聲響,驚得檐下寒鴉撲稜稜騰空而起,在晨光中劃出數道凌亂的墨痕。
索圖驀然抬頭,只見宋昭逆光立於階前,朝霞為她勾勒出一道鎏金輪廓,卻怎麼也滲不進她眸中那抹決然。
「屬下領命!」索圖抱拳躬身,他垂首的弧度與面對太子時一般無二。
第86章 出宮可她,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
晨光穿透雲隙,斑駁地落在宋昭毫無血色的面容上,卻像隔了層冰,滲不進半分暖意。
宮牆的朱紅被朝陽浸染得愈發艷麗,那顏色刺得人眼底生疼。一陣風吹來,空氣中仿佛帶著揮之不去的鐵鏽味。
她突然胃裡一陣翻湧,弓身撲向
廊柱,喉間湧上的酸苦混著膽汁濺在青石板上。
若水慌忙拾起狐裘,抖落沾上的塵灰,裹住宋昭單薄的身軀。掌心觸到她脊背時,才發覺她整個人都在細微地顫抖。
「世子怎麼了?」若水指尖無措地輕拍著她的背,「可是胃腹不舒服?奴婢這就喚人去請王太醫……」
「別去!」宋昭五指如鉤扣住若水的手腕,狐裘從肩頭滑落也顧不得。她喉頭滾動兩下,勉強擠出一句:「不礙事……或許夜裡風大,受了寒氣。」
說著,她下意識地伸手撫上小腹。她的月事,好像遲了七日……
午膳的時候,侍女剛揭開鎏金食盒的蓋子,蒸魚的腥氣便撲面而來。她猛地捂住嘴,喉間湧上的酸水燒得眼眶發紅。打發走侍女,終於忍不住伏在案邊乾嘔起來。
「世子……」若水的聲音都在發顫,眼神慌亂地飄向門口,心中隱隱有個答案,卻不敢宣之於口。
宋昭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吩咐道:「不許說出去,太子那裡……自有我親自去說!」
若水立即俯首:「奴婢明白。」她將頭埋得更低,鬢邊珠花輕顫,已然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窗外突然起了風,吹得窗欞砰砰作響。原本明媚的陽光瞬間被吞噬殆盡,厚重的鉛雲如千鈞鐵幕沉沉壓下,將整座皇城籠罩在一片昏暗中。
檐角的風鈴瘋狂搖擺,清脆的鈴聲響徹東宮各個角落,此刻卻顯得格外刺耳。
天漸漸暗下來,太子卻始終未回。殿外銀甲森然,鐵靴踏過青磚的聲響不絕如縷。
宋昭看了一眼沙漏,吩咐若水即刻去一趟御茶房,找方姑姑討一點黑古茶。
又把安和叫到跟前,囑咐道:「你現在就去一趟天宸殿,找你乾爹延公公,問問巫醫在不在,請她抽空來一趟東宮,就說我身子不適。」
安和卻憂心忡忡道,「世子,奴婢們都遣出去了,您身邊沒個得力的人可怎麼好?」
宋昭指尖輕撫過案上茶盞,微蹙著眉尖道:「這偌大的鳳來閣,還怕尋不著伺候的人?」她抬眸淺笑,「你且快去快回便是。」
將人都打發出去,宋昭立刻回到內室,換上早就備好的侍女宮裝,算準了換防的空檔,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東宮。
她低著頭迂迴著朝宮門口走去,掐著時辰,來到與赫連信約定的地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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