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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回自己的營帳,恰見沈山在磨刀。他們郎舅倆用的都是刀,因為在家殺豬,習慣了這種手感。楊寄不言聲蹲過去,拿起一塊磨刀石,「吭哧吭哧」也磨了起來。彼此都默默地做事,沈山終於第一個打破了沉默,放慢了手上的速度,低聲說:「阿末,我預感不好。」

楊寄一如既往地笑道:「我比你更不好,我看陳喬之這個鳥貨,大概是恨我恨得牙痒痒,想弄死我了。」

沈山沉默了片刻,最後苦笑:「沒想到,咱們倆會死在一塊兒。」

楊寄也笑道:「死就死吧。你有了兒子,我也有了孩子,都算對得起家裡的香火了。明兒咱們多殺幾個,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沈山見他豁達,自己的愁緒也淡了些,亦笑道:「阿末,殺豬的時候,從豬圈裡抓豬,你喜歡抓什麼樣的?」

楊寄瞥眼看看他,笑道:「怎麼,這會子又想著家裡日子了?還是叫我明兒殺人就要像殺豬?——要說殺麼,我頂喜歡那些蜷縮在圈裡頭的,一看就嚇破了膽子,再不殺,會瘦的。倒是那些小公豬,見人就想拱,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瞧著怕它撞我個屁股蹲兒。」

他們倆說了會兒閒話,各自又磨起刀來。

第二日大早,王謐首先鑽進楊寄的營帳,楊寄已經打理好自己了,邊緊著盔甲的系帶,邊哼哼著小曲兒。王謐聽他嘟嘟囔囔唱的是:「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倒不由在緊張情緒中粲然,拍拍他肩膀說:「怎麼,想老婆了?剛問了你帳篷里的人,說你昨晚睡得好香,打呼嚕打得震天響。」

楊寄撇撇嘴:「我睡得好的時候不打呼嚕。今日沒有下雨?」

王謐又向帳外張了張,說:「我來時倒是沒下,不過,天氣陰沉沉的,只怕今日不能放晴了——你別怕,你這裡下雨,江陵城也下,滾一身泥,說不定更好遮蓋形跡呢。」

楊寄自己探頭出去看看天,縮回腦袋,對王謐說:「給我一百人,叫我去送死,我可以忍。不過,今日這樣的好機會,他若是不派援軍來接應,輸了全是他的責任!」

王謐肅容道:「陳刺史若是真想贏得此戰,就當適時來接應,還當飛馳請荊州督的援助。他如果玩忽戰機,我一定狠狠參他!」

楊寄露出潔白的牙齒,報復似的用力拍拍王謐的肩膀:「賭場上的交情就是不一樣!王兄,我就靠你了!」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這是我寫給娘子的家信——也算是遺書吧。有機會你幫我帶給她。」

王謐看了看那信封,字寫得不算工整好看,但是筆畫手腳張揚,穿插疏闊流暢,倒也別致。如今仗打得這樣,驛路上送軍報的都不能保證,送家書簡直就是笑話。但他受此囑託,心裡很是感動,因而用力點了點頭。

外面來催了,楊寄扛著刀出去,一百個前鋒軍都是苦巴巴的臉,有幾個年紀十五六的,好像都快哭了。楊寄斥道:「什麼臉色!咱今天是立功去的,就是死了,也叫馬革里屍,也是有功的。男人麼,肚子餓死也是死,地里活累死也是死,大病害死也是死,跳河自盡也是死,操小娘操得精盡人亡也是死,但是哪個有今日死得光彩?」

有人撐不住把正在漱口的水噴了出來,接下來,下面的笑浪一浪高過一浪,還有起鬨叫好的。楊寄似乎很享受這種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時刻,昂昂然比陳喬之更有威儀,大手一揮說:「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今兒都要賺!誰虧了本我做鬼去找他要帳!」

突然,陰沉沉的天空猛一道閃,隨即「咔嚓」一聲,一道紫光閃電劈在離得好近的一棵樹冠上,竟生生地把合抱粗的大樹劈成了兩半。剛剛還笑呵呵的士兵們不由捂上了耳朵,有人嘟囔著:「天公都在示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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