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長得像仙人一般的庾含章笑微微說:「錯了,今日我是丈人,是近親,忝列首座已經羞愧難當,若此時還占先,明日我以何面目見桓太保?」說得客氣,動作卻麻溜,把那美人直直地往前一推送,幾乎要推到對面的桓越身上。
雲仙一個趔趄,差點把酒潑在桓越身上。她面紅尷尬,偷偷瞥了瞥家主。皇甫道知一如既往的一臉冷冷笑意,也不答話,也不指示。雲仙只能難堪地望著桓越,低聲道:「太保給奴一個薄面。」
桓越大概有些氣,笑道:「這個親疏不大對啊。庾太傅雖是丈人,到底隔了一層,某可是親舅舅,哪裡能先喝這杯酒呢?」話語謙遜,但意思並不客氣,他伸手把雲仙送到自己面前的酒盞推開,拒不接受。
皇甫道知大概是生氣了,對雲仙喝道:「沒用的東西!如此不長進,今日得罪了太傅太保,你看我饒你?!」他笑著對面前兩位把持朝中重權的「親戚」道歉:「婢子不懂事,兩位明公海涵!她這杯酒也算是賠罪酒,若仍不能使兩位明公開顏,她也沒臉活了。」
他一使眼色,雲仙已經花容失色,帶著顫音跪在兩人面前:「求太傅、太保,用了這杯酒……」
兩人心腸如鐵,根本對這位淚光融融的美人的哀求視若不見,笑嘻嘻間目光里刀光劍影,唯獨不去垂憐已經害怕得臉色發白的雲仙。
皇甫道知俊厲的下頜骨也縮了縮,笑道:「婢子太無禮,開罪二位。來啊!拖出去砍了,送首級進來為二公賠禮。」
雲仙幾乎癱倒,這樣的無妄之災叫人崩潰,她急切地向榻上三人求情,可是這三個人仿佛看不見這可憐的美人一般,自顧自談笑風生,看著守在明堂口的武士過來倒拖著雲仙往外走。酒盞打翻,一地琥珀色的甘醴流淌著。雲仙一路哭喊,手指扒著地面水磨磚縫,可是哪裡及得上男人的力氣,指甲折裂,鮮血淌在磚縫裡,紅得觸目驚心。
楊寄看不下去,忍不住牢騷就出口了:「日娘的,怎麼下得去手?」
他的聲音高了點,皇甫道知臉一沉,擱下酒杯道:「誰在說話?」
王謐也是失色,狠狠一扯楊寄的袖子。而被拖到楊寄席邊的雲仙,見到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勾住楊寄食案的腿兒,瞬間食案傾側,上頭的盤盤盞盞掉落在地上,碎成一片金光玉澤,吃了一半的山珍海味,也掉在地上。
她妄圖掙扎最後一下,帶著鮮血的指尖撈住了楊寄的衣擺,他的衣服「刺啦」一聲撕裂了一個口子,楊寄終於忍不住了,聲音也高了:「哎,我衣服破了。至於嗎,屁大個事要殺人?」
「這是何人?」
皇甫道知眯了眯眼睛,瞥著身邊發問的庾含章。隨即,皇甫道知修長的頸脖微微斜靠過去,似乎在對庾含章耳語:「就是陶都督力薦的那個——楊寄。」
庾含章恍然大悟似的高聲「啊!」然後點頭捋須道:「少年英傑,果然膽氣驚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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