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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勢在必得的勢頭了。楊寄從鴿子腿上解下金屬管,拽出裡頭的字條,默默望空了半天,轉身取過紙筆,把凍住的筆頭在嘴裡咬了咬,蘸著熱水調化的墨汁寫道:「涼州軍備有限,此一役能成,或能使北燕疲累而歸,若不能成,則涼州陷落不免。」

鴿子騰空而去,三日後又帶來新的信息,庾含章在字條中寫到:「涼州陷落,北境堪憂。請以雍州相換。」

楊寄默默然把紙條揉成一團,丟到了火盆里,嘟囔了一聲「書生意氣!」然後對外頭道:「準備開打!」

他丟出一萬人,與同派出一萬人先遣隊的北燕進行了一場慘戰,雙方在開闊地,先行陣,再騎射,後弓刀,終之於肉搏。北府軍強悍不遜於北燕軍,雙方死傷數略同,只見戈壁上那一片作為沙場的地方,首級殘肢拋撒了一地,鮮血縱橫流淌,滲入石子、滲入砂礫、滲入沙棘的根系,使之葉脈似乎都變作了紅褐色。

北燕主帥謹慎,見力戰難勝,便退了幾十里地,籌謀再戰。而「楊寄是天上戰神下凡」的傳說,不僅在楚國地界,也漸漸在北燕士兵中偷傳開來。

楊寄命手下士兵加固城防,深挖壕溝,然後派出斥候,打探北燕軍隊的行蹤,打算好好予以迎面痛擊。

但是,北燕浩浩蕩蕩的大軍,突然分散成若干塊,然後又像消失似的,不知鑽到茫茫戈壁的哪一個角落去了。

楊寄對著沙盤,絞盡腦汁地和有經驗的幕僚們商討:「不能啊!戈壁里沒啥水,這麼多人,可以熬三天不吃,但不能熬三天不喝吧?若是有帶運送糧草和水的駱駝,那是肯定走不快的。」

大家還沒想出個頭緒,急報傳到:北燕閃電似的攻擊了涼州北部的張掖和酒泉,兩處不敵投降。

楊寄咬咬牙:「相比姑臧,這兩處雞肋,丟了就丟了。看這勢頭,他下一步又要來搶姑臧了。」

可是他們的斥候還沒回報消息,姑臧南邊的金城又被攻打了,頑抗了三天,楊寄派兵過去增援時,金城的城牆已經破了一個大缺口,屍身被堆在缺口前,幾乎高達城牆,好在是初冬,還沒有臭,但那血腥味兒,遠遠三四里就能聞到。增援的兵一到,北燕的兵又風影一般飄走了,只搶了點糧食、草料和肉。

接著,環繞姑臧一圈,盡數被騷擾。叱羅杜文的將帥,把騎兵迅捷靈活的優勢和大漠裡容易掩身的優勢運用到極處,楚兵救火一樣到處跑,疲於奔命。楊寄聽著各處傳來的軍報,又氣又不甘,卻也只能說:「這是要拖死我!一直被動地追,遲早要沒力氣。」他看著沙盤:「可是,這群傢伙在戈壁里如魚得水,我們卻沒有這個人力和能耐滿沙漠去找他的隊伍,想打都打不著。」

這樣的日子過到「無花只有寒」的冬天,塞外的雪大得不可思議,往往睡前還是胡月照天山的晴空,起床後突然發現遍地銀白,天空中梨花似的雪片打著旋兒落下來,把萬物覆蓋。楊寄大叫道:「快!去看看城外有沒有馬蹄印!」

但是,就連馬蹄印都被大雪遮住了。茫茫遠空和茫茫荒野一樣,籠罩在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雪白中,刺得人眼睛前頭耀著紫光,睜都睜不開。又當他們以為雪大成這樣,敵人應該也是龜縮在營地中的時候,一支黑色的鐵騎又會突然奔襲過來,如一柄利刃割開天地間的白色,打得猝不及防,楊寄他們損兵折將在所不免。

「這樣不行!」楊寄咬著牙,「必須弄到他們的行蹤,我這裡苦守事小,當他打得我們不敢出城回擊的時候,就是他再派兵渡過黃河攻打雍州和洛陽的時候。這真是一頭狼啊!懂得戲弄獵物到疲累,再一舉出擊的法門。」

楊寄放出信鴿,給庾含章報信,叮囑他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務必小心北燕的突襲,黃河邊的戰船盡被凍結在冰層里,也要時不時查看整修。

那隻長著紫金色羽毛的鴿子,明亮的圓眼睛望著楊寄,「咕咕咕」叫了幾聲,振翅飛翔在天寒地凍的天宇中,劃出紫金色的弧線,慢慢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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