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嶺撣了撣衣襟上濺著的酒汁,說話比楊寄還凶:「我看你腦子發昏!沒有職權,你能換啥?換她的屍體?」
盧道音見兩個人突然白眉赤眼兒地吵起來了,趕緊上來打圓場:「咦,說得好好的,又吵什麼?吵能解決這樣的窘境麼?要破此局,倒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徐徐圖之而已,你願意不願意?」
楊寄換了副表情,連連點頭:「願意啊!當然願意!」
盧道音抿嘴笑道:「那先見一個人,一個你們倆男人都虧負的女人。」
進來的女子穿著一身鮮紅的華服,衣領、襟擺和袖口都是金燦燦、明晃晃的押金線,領口與腰間的瓔珞是銀制的,一行動起來便「玎玲」作響,聲音悅耳動聽。然而看到臉上,楊寄默然而心酸:那是雲仙,去年見她,她懷著孩子,豐腴潔白而艷光四射,滿臉都是小女人的幸福;今日再見,厚厚的鉛粉也掩不住憔悴暗黃的臉色,薔薇色的口脂也蓋不住乾澀褶皺的唇紋,似乎是一瞬間就瘦到了當年在建德王府初見時的輕盈模樣,但是瘦得憔損乾癟。
楊寄叫她的聲音都帶著喑啞——出於愧疚,也處於心疼:「妹子……」
這親昵的一聲,叫路雲仙的雙目中倏忽落下兩行清淚,她哽咽著點點頭:「阿兄!你回來了!」
楊寄赧然道:「阿兄對不起你!你……你現在還好嗎?」
路雲仙冷冷地笑:「這不能怪阿兄,公主醋意太重,重到不分青紅皂白。骨子裡是因為她視我們如草芥,那麼,我自然視他們如仇讎。」
楊寄越發覺得對不住她,長嘆了一聲:「也怪我沒用,以後等我可以擺脫那個小娘們了,我再好好補償你。」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妹子又是怎麼到建鄴來了?」
路雲仙淡淡說道:「我原就是個孤女,現在在秣陵舉目無親了,只能回建鄴來重操舊業。」
她平靜地告訴楊寄,沈嶺寫的「八行」送到了秣陵令那裡,縣令瞻顧了好久,才把駱駿飛放還回家。他那身子骨遠不如楊寄,八十杖下來,傷筋動骨,落下了殘疾:不僅一條腿瘸了,而且背也挺直不了。但是好歹還是活的,雲仙立定心思要好好照顧自己的男人,甚至為了他們駱家傳宗接代,以後為他納個小妾都行。
但是,公主府來灌藥的那群人,惡意還不僅僅於把路雲仙的孩子弄掉。離開集市之後,路雲仙並非良家之女,而是建鄴貴人家的歌妓的流言,傳遍小小的秣陵。都道她未婚前,就是以歌舞和臉蛋身體,取媚於家主及家中貴客,和秦淮河上私窠子裡的娼妓一般無二。
路雲仙原本身份如何,路家並未深究,縱使不是處子,看在滿滿的妝奩的份兒上,也覺得沒有不可忍耐的。但是面子總是要的,這流言傳到駱家父母的耳朵里時,他們再也忍不住了,拍著駱駿飛的臥榻哭鬧道:「殺千刀的楊寄當年騙了你,你還守著她一張好臉捨不得放手!咱們家好歹在秣陵也是有頭有臉的乾淨門戶,娶了個娼妓回來,臉豈不是只能擺到褲襠里去了?」
罵完了,又哀聲道:「兒啊,咱們就你一根獨苗,總盼著你多多生幾個孫子,好把家裡的香火傳下去。如今那娼妓已經和不能下蛋的母雞無異,你打算讓我們駱家絕後?」
駱駿飛躺在床上養傷,聽得心煩意亂,幾回高喊著「我還不如死了算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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