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上就是這個樣子,混得熟了,滾成一團,不親近也親近了。
外頭,洞簫聲動,如泣如訴,畫著水墨山水圖的素綃屏風上,突然照出一個赤紅色的人影。俄而,羯鼓聲聲,點點擊得入心攝魄,那赤紅的人影翩若游龍,婉若驚鴻,隨著鼓點起舞旋轉,她那腰肢柔軟得恍若天人,而四肢修長靈活,瓔珞上的銀鈴隨之發出好聽的聲響。
一曲終了,眾人簡直驚為天人,紛紛嚷嚷著要見見這位舞姬。
舞姬從屏風後面出來,一柄紈扇遮著臉,大家鬧嚷嚷的,叫把扇子挪開。楊寄臉色暗沉,悶頭喝酒不說話。那舞姬卻是佯羞詐臊了一會兒,低語道:「奴年歲不小了,臉不大能看。」卻也慢慢挪開扇子,露出一雙瑩澈嫵媚的杏核美目出來。
其中卻有人認識,「咦」了一聲道:「這好像……好像是建德王家的一名舞姬。很久沒見了,怎麼在這裡?」
那舞姬自然便是雲仙。她煙視媚行,羞怯中自有一種動人心魄的力量,低聲道:「妾被大王賜出,後來老大嫁作商人婦,又遭下堂,只能再回來做這樣的營生了。」
認識的人嘖嘖可惜:「記得當年,雲仙姑娘在建德王的家伎中是舞跳得最好的一位。我曾有幸在建德王的宴請中遠遠地見過。只是家伎淪落到秦淮河的私窠子中……」他識趣地閉口不言:王府賜出歌舞伎倒是常事,但王府豢養的歌舞伎又淪落到民間娼寮,無異於以高就低,王府的顏面何在?
雲仙笑得毫無廉恥:「不過是混碗飯吃。若是我提到我當年還被建德王恩遇臨幸,如今豈不是更叫你們覺得我落魄難言了?」一扭身,坐在那個認識她的人的大腿上。
楊寄聽她故意說這樣自污的話,手緊緊地捏著酒杯,熬著心裡的憤懣。
曾經被建德王臨幸過的家伎,如今竟然在秦淮河的娼寮出沒,不知又睡過了多少人。這緋色的消息很快在建康官僚們的嘴裡相傳,也自然有好事者很快傳到了建德王皇甫道知的耳邊。
皇甫道知頓覺心裡不舒服,經過家中管事的長史提醒,才記起這歌姬原是一時興起賜給楊寄,後來楊寄又說轉贈了他人,他亦沒有再追問下去。如今,這鮮廉寡恥的女郎居然在四處傳播她曾與自己春風一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轉天的早晨,還在畫舫里下腰練舞的雲仙,便被建德王府幾個小廝強行帶走了。畫舫里其他人概莫能問。
雲仙梳著斜斜的墮馬髻,插著帶著露水的芍藥花,鵝黃色齊胸襦裙,露著半邊潔白的酥胸,被關進了王府一間幽暗的屋子裡。
皇甫道知下朝後進來時,月洞窗戶里正透著一縷日光,照在這個驚惶的人兒烏雲般的頭髮和天鵝般的修頸上,使白的愈白而黑的愈黑。她抬起眼,額角一綹亂發,拂亂在眉目上,目光中驚跳小鹿似的怖畏,讓皇甫道知心裡有了滿足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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