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清嘉馴服地低下頭,雙手交握在腹前,而屈膝向他表示屈服:「請陛下—體恤妾的無知。」淚水一道道從臉上滑過。不過是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庾家女兒的尊嚴,早就蕩然無存了。他愛一張屈服的假臉,就做給他看好了。
皇甫道知看著她顫抖的羽睫,心裡才微微有些酸楚。他喜歡凌駕於別人之上的樣子,喜歡看別人因他的力量和權勢而折服的模樣,喜歡享受自己的暴力給人帶來的顫抖和淚水,因而,他很快又重拾對庾清嘉的憐惜。他探手輕輕撫了撫那白皙脖頸上兩點紫色的指印,柔聲道:「弄疼你了?」
庾清嘉看都不願意看他,垂著睫毛低聲道:「沒有。」
而他就勢把她往懷裡一攬,柔和地從上到下撫弄著她,在她耳邊熱乎乎地說:「清嘉,你乖乖的,我還是最愛你,愛我們的孩子。剛剛弄疼你了,我補償你。今天晚上,我宿在顯陽殿陪陪你,好不好?」
「陛下見恕。」庾清嘉帶著顫音,也帶著堅決,「妾今日禮佛,乞求佛祖永葆陛下國祚長久,無有煩惱,因而也許了齋戒的願,不能侍奉,望陛下成全妾的心意。」
皇甫道知的手僵住了,心裡又騰騰地泛起火氣來。他推開懷裡的人兒,冷笑道:「好。你怕孩子出事,簡單得很,我封長子做太子就是。別人肚子裡鑽出來的,想必是不用心疼的。只不過,你下了賭注,就要預備著顆粒無收。」
☆、第211章 接眷
皇帝立太子,是私家的事務,何況皇甫兗年齡尚幼,立為太子也沒有威脅。楊寄沒太大興趣管,便同意了。他現在心裡裝的是兩件事:一是家眷很快要從荊州過來,須得好好安置保護;二是從會稽下手,進行土地改革的事情要做起來。皇甫道知年號熙義,熙義年的土地重斷(1),立刻成為了茶肆酒樓,那些懂點國政的人的嘵嘵談資。
會稽即將到來的鬧騰盡在掌控之中,楊寄早就安排好了兵馬,設計好了鎮壓的策略,萬事俱備,只等造反內亂。
只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會稽那頭,一切按著設想走;荊州那頭,卻鬧出了老大的么蛾子。
楊寄是親自去新亭磯口迎接老丈人一家子和親愛的老婆大人的。在前頭導航的飛馬艇先到磯口,跳板搭好,他那個親信下了船,神色里有些尷尬,悄悄對楊寄道:「將軍,借一步說話。」
楊寄心一沉,和他繞到磯口的亭子後頭,凝重地問:「你說實話,出了什麼事?!」
那人支吾了一會兒才說:「事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卑職覺得有些奇怪。沈家大小人等都在荊州,將軍的三個孩子也在。但是唯獨夫人不在。卑職細細詢問過,沈家人也非常驚異,都道是將軍的妹妹早先就過來,口說是將軍的鈞令,命先將夫人帶到建鄴,處置將軍府的家務事。」
「什麼?我妹妹?」楊寄眼睛瞪得溜圓,幾乎要發火,「我父母就生了我一個,阿父在我五歲就死了,我哪裡來的妹妹?」
他那親信有點害怕楊寄的神色,退了半步道:「卑職也細細打聽了,說是將軍的遠房表妹,姓路,和沈家人也非常熟悉的。大家都不作疑。唯獨當時夫人想帶哺乳的幼子前往建鄴,將軍的妹妹卻極力阻止,說將軍府事務繁雜,帶個孩子會耽誤行程。家中自有乳保,還是不要勞神的好,說得欲言又止,神色複雜,夫人以為將軍在建鄴遇到了麻煩,必須得儘快處置,便放下孩子,跟著路娘子走了。」
怎麼會是路雲仙?楊寄已經開始心下發寒,強自鎮定著問:「這是多久前的事?」
「沒多久,將軍剛剛進建鄴不久,路娘子就乘船到了荊州。當時在荊州的大伙兒也不知建鄴的具體情況。後來只聞將軍一切進展順利,以為夫人應該在建鄴陪伴得不錯,也就都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