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庾太傅一族的?」
「不是。」那人道,「虎頭的虞。他上頭是……上頭是當今的陛下。」
楊寄眸子一亮,點頭道:「我懂了。這事我全權處置。」
他坐在尚書省的案牘前,面前擺放著高高的文書、奏報,旁邊的雕漆盒子裡還有他尚書令的金鈕銅印,楊寄的目光莫名地飄向窗外,緻密的細格窗欞,把飄著微微小雪的天空分割成若干塊深淺濃重不一的灰色冰裂紋。他腦子中閃現著涼州、雍州、廣陵,還有秣陵,那些曾經刻入他骨血的地方,那些淒涼的民瘼,那些悲憤的故事,那些藏著鮮血與吶喊、埋著深重仇恨的故園。
坐到暮鼓響起。大內一陣窸窸窣窣之後,漸漸陷入了一片沉重的寂靜里。楊寄伸展著雙腿,捏了捏麻痛的肌肉,出了門,雨雪飛到他的臉上,與涼州風雪的刺骨寒意不同,這裡的冷陰絲絲地入骨入髓。楊寄只覺得自己反而凍得神清氣爽。
他繞到後面六部里的刑部官署,臨時關押犯人的地方傳出陣陣啜泣,大約是孫淑妃那裡的宮女和宦官們。
楊寄對身邊侍從笑道:「回將軍府。」
宮門的虎賁侍衛,便很快看見他絳紅色的裘袍,飄揚在銀灰色的風雪裡,宛若燃燒過了一陣三昧火光。
將軍府里燃了炭火,到處暖融融的。楊寄問道:「我丈人他們都在?」家人道:「都在。等將軍一道用飯呢。」
楊寄點頭進去,果然裡頭的人個個面色凝重。沈以良作為家主,就是在楊寄面前也仍然擺著威嚴:「阿末,聽說阿圓是不見了?」刷刷,幾道期許的目光射過來,等待著楊寄的回話。
楊寄瞥了瞥沈嶺,笑道:「沒事。盡在我的掌握。我剛剛叫人擬了詔令,原秣陵令貪賄的事情發了,被我打進牢里,讓阿岳來接任這個職位。」
沈以良差點被口水噎住:「啥?阿岳?他還沒有十五歲,屁簾還沒摘下幾天呢,能做大官?」
沈岳的表情在這段對話的瞬間變化了幾種,及至聽了阿父的評價,滿臉的喜色掛了下來,嘟囔道:「屁簾?我又不是阿燦……」
楊寄笑道:「小小縣令,五斗米的俸祿而已,哪裡算大官?阿父,你知道,我楊寄是個孤兒,沒有兄弟姐妹。沈家人就是我最親近的家人,啥事情不交給你們,我能放心交給誰?阿父既然要到秣陵過年,那麼秣陵就得萬無一失才行。由小弟來當這個縣令,其他交給下頭胥吏便是,只消從阿岳各處的朋友那裡,知曉一切朝廷動向即可。我再調一支兵給阿岳,誰敢在秣陵搗蛋,你就給我殺!」
沈岳不服氣的神色頓時瑟縮了一下。楊寄笑著拍拍他的肩:「阿岳別怕,殺人,和殺豬也沒啥區別。刀子捅進去,對了地方,就能夠一刀斃命;如果不想讓死得那麼痛快呢,就揀不斃命的地方捅。一樣的。」
沈以良欲要發言阻止,楊寄兜頭一個大揖:「阿父,您別忙著反對,您先聽我說:要救阿圓出來,我不能後院失火。這件事過去,我們再看阿岳的能耐,決定他能不能繼續下去,好不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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