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皇陵裡面,楊寄的表情就開始肅穆起來。尚書省中負責禮制的官員奉上香案,楊寄恭恭敬敬上了香。又奉上酒,楊寄將酒水酹於地面,酒香升騰,頗為熟悉,楊寄眨著眼睛想了想:「綠酃酒?」
禮部的官員忙道:「陛下英明,是綠酃,太廟祭祀、皇帝大宴,都用這酒,極尊貴的,沈中書令特命必須用這道酒來祭祀皇后。」
楊寄回身看了沈嶺一眼,奠好酒後低聲說:「我還以為你對妹妹真的絕情寡義到那程度!原來還是心疼的,連祭祀的酒都要用最好的。」
沈嶺搖頭道:「為國赴死,見者猶憐。」
楊寄皺著眉頭,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然而不及細想,恰見匠人們跪候在一邊,墓室還沒有封口,可以看見裡頭的棺木早已釘好,外面四層槨,從木槨到石槨,製作都很精緻,匠人們正是在等候皇帝的命令,大約打算要封墓室中的棺槨了。
楊寄頓時心頭一震,萬般不舍地又回身,仿佛見著沈沅俏麗的笑容,豐盈的身軀,千般不舍,萬般不忍,立上心頭。他隔了近兩個月,見到棺槨時還是忍不住淚下,伸手夠著石槨撫摸了兩把,才揮淚道:「封吧。」
匠人們叮叮噹噹,把石槨封了起來,墓室門只是用磚石稍稍封閉,要等著皇帝百年之後與皇后同穴合葬。
第二天一早,宮裡傳話說皇帝身子不適,暫停臨軒早朝,但請中書令沈嶺進去商議要緊事。
沈嶺進到新修建好的太極殿後寢宮,只覺得寬闊廣大的一座寢殿闃寂無聲,一應的宮女宦官都屏息凝神,默默伺候在外,而寢宮再後面的顯陽殿,乃至擺得下三宮六院的偌大後宮,現在都是無主,自然少了熱鬧的人氣。沈嶺壓低聲音問一向在楊寄身邊伺候的小黃門:「陛下哪裡不適?」
小黃門亦壓低聲音說:「陛下大約昨晚上睡得不好,半夜起來就發了兩回脾氣,早上又懨懨的沒勁。」
楊寄這身子骨,打仗的時候三天三夜不睡都是有的,斷不至於一夜睡不好就精神不濟,渾身不適。沈嶺踟躕了一會兒,提著袍角到寢宮門前朗聲道:「臣中書令沈嶺,請見陛下。」
裡面傳出來有氣無力的一聲:「進來吧。別整那些沒用的禮節了。」
沈嶺進去一看,楊寄歪在寬闊的矮榻上,穿著一身緇綾的衣裳,黑色的厚綾面料鑲著白色雲紋邊,不是服素,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榻上人原本英姿俊朗,如謝家玉樹一般,此刻卻是胡茬林立,額頭油光鋥亮,連著黑青青的眼圈,還有手上一直在盤弄的樗蒲骰子,簡直又是一個從秣陵賭場走出來的賭了一夜的賭棍!
沈嶺眉頭微微一皺,一絲不錯地行了面君的大禮之後,才說:「陛下雖不是華族出身,但身份貴重,也不當輕易廢禮。世家大族雖沒有楚朝時期繁盛,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不能太過忽視。」沒等楊寄說話,又吧啦吧啦說了一串朝廷中的大事小事,說得楊寄撫著額角翻白眼:「二兄!咱們這獨處的時候,你能不能像點家裡人的樣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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