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丹田內的金丹急速旋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連帶著那沉寂已久的先天魔魂,也仿佛嗅到了血腥味,開始蠢蠢欲動,釋放出冰冷而邪惡的氣息。
「穩住心神,別怕!」姚婪沉聲說著,緩緩將內力渡入少年體內,引導著這股龐大的靈氣在其體內經脈遊走,淬鍊著劍身,也淬鍊著他自身。
他知道解封龍骨劍有風險,那劍靈邪性得很,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其主。
但他更清楚,以沈夜焰如今的處境,沒有強大的力量傍身,只會寸步難行,這把劍,是他除了自己以外,目前唯一的依仗。
終於,當最後一縷靈氣融入劍身,龍骨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劍柄上那顆龍眼寶石,重新恢復了幽綠之色,光華內斂,靜靜懸浮在空中,透著一股溫順臣服的氣息。
姚婪緩緩收回法訣,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有些蒼白,他看向沈夜焰:「感覺如何?」
沈夜焰緩緩睜開眼睛,眸中精光一閃而逝,順勢抬手,龍骨劍發出一聲輕快的嗡鳴,化作一道流光,穩穩地落入少年掌心。
「前所未有的好。」沈夜焰握住龍骨劍,感受著劍上傳來的澎湃力量和與自己更加緊密的聯繫,勾嘴笑了笑:「多謝師尊。」
在姚婪撤下結界的瞬間,墨綠色龍眼中染上一抹黑霧,轉瞬消散,無人探知。
另一邊,臨淵城,一場針對他們的風暴正悄然醞釀。
城主府內,柳淵聽著手下心腹顫抖著匯報,他派去追殺姚婪的親兵都被姚婪一路設下的陣法險境勁數誅滅,一個不留!
柳淵氣得渾身都在微微發抖,猛地將手中的琉璃盞摔了個粉碎。
站在一旁的華朗也滿臉憤怒,跟著拱火。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聲音嘶啞,如同受傷的野獸,「我徒兒書陽,何等天資!何等赤誠!竟……竟慘死在那魔頭和他那狼心狗肺的師尊手上!」
跟著華朗有幾位歸元派的長老和弟子噤若寒蟬,不敢出聲,當時收到了從極北之地傳回的確切消息——梁書陽為救姚婪和沈夜焰而身死,屍骨無存的消息時,他們都在場。
雖然放暗器的是柳淵,但在悲痛和憤怒的衝擊下,華朗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將所有的仇恨都歸咎到了姚婪和沈夜焰身上。
在他看來,若不是姚婪管教不嚴,縱容那身負魔魂的孽徒,若不是他們二人招惹了柳淵那樣的強敵,他最得意的弟子,怎會殞命異鄉?!
「姚婪!沈夜焰!」華朗咬牙切齒:「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柳城主,你儘管下令,我勢必跟隨!」
柳淵周身一絲若有若無的紫色妖氣溢散,又很快被他強行壓制回去,面具下那雙眼眸此刻已是猩紅一片,充滿了暴戾與瘋狂。
「廢物!全都是一群廢物!」柳淵猛地一腳踹翻了身旁的紫檀木案幾,上面的筆墨紙硯稀里嘩啦掉了一地。
「我養你們這麼多年,連個人都追不回來!要你們何用!」
侍衛和心腹們嚇得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紛紛跪伏在地,瑟瑟發抖。
這些年,眾人只知道城主痴迷於各種奇珍異寶和延年益壽之法,豢養了一條兇猛的護城惡龍,卻不知他早已被對力量和長生的貪慾徹底腐蝕了心智,修習歪門邪道,一步步滑向了瘋狂的深淵。
他覬覦沈夜焰體內的先天魔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可是傳說中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只要得到它,別說長生不死,就是一統三界,也並非不可能!
本想借著尋找兒子的由頭將姚婪引來,再徐徐圖之,誰知反被對方擺了一道,如今更是折損了自己精心培養多年的親兵!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在胸腔內熊熊燃燒,幾乎要將他焚燒殆盡。
姚婪發現自己金丹內封印的魔族老祖殘魂悄無聲息的攢動時已經晚了,這老祖不惜自損三千也要想法設法滲出去一絲魔氣,絕不會是他想開了要投降。
這老怪物竟然還能突破他的封印,它或許無法完全脫困,卻能敏銳地捕捉到外界的負面情緒,尤其是像柳淵這樣內心充滿了貪婪、欲望和怨恨的人,簡直是它最好的「媒介」!
腦海里傳來一道熟悉又欠揍的蒼老聲音:【哈哈哈哈,姚婪,你以為把我封在你金丹內就萬事大吉了嗎!】
姚婪目光沉了下來:【你做了什麼!】
魔族老祖:【你護得住你那寶貝徒弟一時,護得住他一世嗎?】
【只要這世間還有貪婪和欲望,本老祖就有可乘之機!為了復興我魔族,為了奪回那具完美的魔魂容器,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我就此飛灰湮滅,也在所不辭!】
它暗自催動力量,將一絲精純的魔氣無聲無息地渡入柳淵體內。
再次被姚婪強行壓制,化神級大能的靈力讓魔族老祖痛不欲生,但為了攪動風雲,一切都值得!
柳淵只覺一股冰冷而強大的力量湧入體內,瞬間的痛苦之後是前所未有的舒暢和強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