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拍照,不然馬上就要癒合了!」
再開口時董昱已經是平時輕快的語調,拿起手機然後蜷縮在后座,咔嚓拍下食指受傷的照片發給凌奕。
竇志城茫然:「啊?」
「就我剛剛這個動作,把閃光燈包裹的好吧?外面絕對看不見。」董昱敲打著鍵盤,少頃淺笑了下說:「談戀愛也不要忘記查案,畢竟我們可是刑警。」
「啥?」
「要堅持正義,保護人民群眾。」董昱頓了頓說:「也不能觸犯刑法哦~」
竇志城無法理解董昱忽然轉變那麼快話題,但語調聽起來是很正常的,也沒多想什麼,把外賣袋子整理好之後,拿起望遠鏡準備繼續蹲點,但餘光瞟到后座,發現那人依舊沒有吃飯,只是看著手機。
被調暗的顯示屏,董昱側臉映著光,看不出絲毫情緒。
半響後,他收回手機抬眼看著車窗之外,柔和的月光穿過被晚風吹動的樹枝,在街道落下細碎交錯的黑影,宛如一條緩慢流動的河流,消逝在無盡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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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分局,
夜幕籠罩著法醫部大樓。辦公室燈火通明,萬博華整理好他手裡負責的案子,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凌弈問:「你不回家嗎?焚屍案子後面沒我們法醫事情了。」
「等會再回去吧,」
萬博華像是想起什麼,剛想開口就看見凌弈依舊坐在那裡,但對著手機眼底真真切切的閃過笑意,哪怕自己和那些察言觀色的刑警不一樣。沒有那麼高的敏銳度,也發現了。
那表情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微薄的嘴角帶著著淡淡溫和的笑意,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好像和平常的面無表情又或禮貌、標準的笑意不一樣。
如果非要形容,那是一種很放鬆的笑意,是他認識凌弈那麼多年,從未見過的。
但又好像在很久很久的時候也看到過,萬博華抬頭看了下明晃晃的白熾燈,恍惚間,好像眼前這個豪華裝修的法醫辦公室天花板,變得粗糙,老舊..
十五歲的小凌弈,乖巧的坐在凳子上,把書包的作業掏出來,又全部整整齊齊的擺好在開裂的黃色木桌上,帶著有些青澀的聲音說:「萬叔叔好。」
年輕的萬博華穿著黑色大頭皮鞋,頭髮梳的格外整齊:「乖,你媽媽呢?」
「媽媽去換衣服了,等下就回來啦。」
十幾年前的法醫辦公區,就是一間大平房改造的,隨便放個屏風遮擋,燈光昏暗,只有幾盞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工作環境艱苦,小凌弈坐外圍的房間認真寫著作業。
萬博華就這樣站在原地等著,時不時整理下衣服,他也好久沒有看到阮秋瓷了,是聽說這附近發生了疑似自殺的案子,需要聯合解剖才來的。
說是什麼兒子用農藥毒死了父親,又偽裝成自殺。
半響後,阮秋瓷推門而入,暖黃色的燈光如水般灑在她的臉上,彎彎的柳眉下,有一雙明淨清澈、燦若繁星的眼睛,白哲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粉色,嘴唇不妝而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