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時聽罷,慢條斯理地整了整剛剛被余俊然揪亂的衣領,走到沙發旁,長腿一伸,舒服坐下,才抬眼看向余俊然,淡淡道:「那你就報警吧,既然覺得被勒索了,何必縱容犯罪者。」
「顏時!」
顏時這副無所謂的模樣,讓余俊然更加惱火。
他覺得,顏時是知道他害怕當年秘密暴露,不敢報警,所以才對他肆無忌憚。
余俊然逼近幾步,自上而下睨著他道:「我記得你答應過我,要和我好好合作的,你現在這個態度,是想毀約嗎!」
「我不是一直在與你合作嗎。」
顏時依舊淡淡的,面上毫無喜怒。
「你不准我再提起當年的事,叫我隱瞞真相。這一個月以來,我一沒同任何人提起,二沒向媒體爆料,這怎麼不算好好合作?」
「至於我父母,他們原本就是知情人。」
顏時抬起眼帘,冷淡的眸子裡帶上了一絲譏諷。
「倒是你,既然是合作,你也得出力吧。封口當年的知情人,不是你最擅長的事嗎?你的工作沒做好,倒怪到我頭上來了。」
余俊然瞪大眼睛,被氣笑了。
他沒出力?他工作沒做好?
這些年來,他為了保住當年秘密,封口,給錢,刪料,買通媒體,賄賂業內,求姨父幫忙……他出的力還不夠多嗎!
就這樣,他還是一直生活在不安之中。
尤其是顏時突然爆火重回他的視野之後,他的心就沒有徹底踏實過。
余俊然再打量眼前的顏時,衣冠楚楚,和八年前那個落魄野種判若兩人,敢和他嘴硬的德行倒是一點沒變。
看來這些年讓他遭的罪,還是太少了,沒把他這些壞德行磨掉。
余俊然指著顏時的鼻子,惡狠狠道:「別和我耍嘴皮子,我警告你,鍾妍還在節目裡,我還是導師,以後她出道了,一年半的經紀約也是在鼎鳴手裡,在我姨父手裡,你是想她有事?」
余俊然的前半句話,顏時不為所動。
顏時知道,上次答應余俊然「合作」之後,余俊然就以為抓住了他的軟肋。
鍾妍確實是他的軟肋,是這世上唯一值得他掛懷之人。
但顏時從不覺得,余俊然能「抓住」她。
余俊然那點手段,在鍾妍面前,只不過是些煩人的蒼蠅罷了。
當初答應余俊然,只是因為顏時希望,在鍾妍面前,連這些蒼蠅也不要有。
但余俊然的後半句話,顏時不為所動的眸中,終於起了一絲波瀾。
鼎鳴。
又是鼎鳴。
他吃過鼎鳴的虧,所以知道他們的手段有多髒,權勢有多大。
鼎鳴,曾經幾乎把他逼上絕境。
而鍾妍是把他從絕境中拯救出來的人。
他怎麼能看著她重蹈他的覆轍。
尤其是想起今晚休息室內的那聲低吼,鍾妍的不快。
顏時不安起來,黑瞳里也發了狠。
他盯著余俊然:「有膽量,你就試試,看看究竟是她先有事,還是你先出事。」
余俊然:「你還敢威脅我?」
「我只是實事求是。」
顏時的目光,如同寒夜裡冰凍的潭水,「害怕真相暴露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敢動她,我不怕動你。」
「你不怕?呵!」
原本想威脅別人,結果反倒被威脅,余俊然氣急,又將那張照片擺到顏時面前。
「這張『因嚴重不良行為而被開除學籍』的通知單上,寫得可是你的名字!」
「既然寫的是我的名字,你又為什麼三番兩次被它勒索?」
余俊然一噎,瞪著眼,嘴唇哆嗦兩下,硬是找不出話來。
顏時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既然人人都想拿他的「黑料」拿捏他,威脅他,傷害他重視的人,那麼,他不怕「自爆」。
反正他孑然一身,沒有依靠,也沒有牽掛,這些年能咬牙熬過來,憑得也只有一身反骨,一腔不畏。
不破不立。
他不怕死,但有人怕。
最後死的,還不知道是誰。
余俊然原本只是虛張聲勢,想嚇唬嚇唬顏時。
自從知道鍾妍是陸廷深的未婚妻之後,余俊然就明白,無論是在節目裡,還是出道後,他都奈何不了鍾妍。
但是余俊然心想,顏時又不知道鍾妍的背景。
顏時那麼在意她,只一心想保護她,拿鍾妍嚇唬顏時,顏時一定會屈服的。
可誰知,好像不但沒嚇唬到他,反而讓他犯了狠勁,一副誓死不屈,大不了同歸於盡的神情。
余俊然啞然半晌,有點慫了。